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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春的时候,康誓庭要带段琥出国见国外商家和一些总代理,这种事本不必由他亲自执行,可为了段琥,康誓庭亲力亲为授之以渔,半点不留私。
出发前,康誓庭整理行李,刑怀栩难得放下书,里里外外跟着他,颇为感慨,“要去半个月吧?”
因为要带徒弟,并辗转各地,这趟出差注定不得高效率,康誓庭一边往行李箱里堆衣服,一边说:“段琥看起来机灵,我应该能早回来。倒是你,一个人在家万事小心。”
他本想提醒夏蔷既然回来了,在还没全然胜算的时候要适当避其锋芒,可话到嘴边,又觉得没必要。刑怀栩不会犯相同的错,说句奇怪的话,她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康誓庭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形容逗乐了,双手叉腰挺起身,自顾自笑着。
刑怀栩蹲在行李箱旁,本来在研究他的置物袋,听到这莫名其妙的笑声,抬头讶然。
康誓庭被她疑惑地注视着,反而更乐不可支。
刑怀栩不由自主也笑了,“你笑什么?”
康誓庭弯腰摸摸她的脑袋,不告诉她自己一瞬间脑补出的大女人和小男人画面。
刑怀栩不会刨根问底,见他不说,又摆弄起那些分门别类整整齐齐的置物袋,末了总结道:“你有强迫症和轻微洁癖。”
“当初在学院路,如果不是我帮你整理行李,你那些东西是不是打算放一年?”康誓庭问她。
刑怀栩摇头。
康誓庭显然不信。
刑怀栩认真道:“没人整理的话,我可以放一辈子。”
康誓庭哭笑不得,搂过她的肩,爱不释手地亲了两口。
“我走了以后,三餐都会由周姨定点送来,你要准时吃,没人给你热饭,你就吃快点。晚上睡前记得打开报警系统,家里的灯到了晚上就全部打开吧,但是不要熬夜看书,也不要到处乱跑,出门记得叫司机,走路别跌倒……”康誓庭叠着衣服,嘴里絮絮叨叨,把能想到的事全都细数一遍,最后总结道:“总之,吃饱穿暖心情好,然后等我回来,好不好?”
“好。”刑怀栩抱着膝盖蹲在地上,习以为常地乖乖答应,随即从行李箱里翻出那枚红色合欢花的领夹,“这个并不好搭衣服,你为什么要带去?”
康誓庭笑道:“喜欢的东西要随身携带。”他故作叹息,“可惜喜欢的人即将远隔千里。”
刑怀栩点头,忽然作势要往行李箱里钻。
康誓庭笑着将她拉出来,抱在怀里祈祷天荒地老。
飞机是下午四点的,中午时,康誓庭趁机搂着刑怀栩睡了场暖绵绵的午觉,被司机催醒时两个人都有些懵。
车子停在段家楼下时,段琥早早等在那儿,手里也推着个行李箱,旁边站着精神不济的段和祥。
段和祥目光涣散,但也瞧得出无能为力的自责和狼狈,他一夜间老去十岁,谁也不忍心再苛责他。
去机场的路很平顺,刑怀栩生平第一回在人来人往的机场里与人送别,她不是感性的人,可等康誓庭和段琥一前一后消失在视野里,她的心忽然也就空了。
失重的错觉令人恍惚。
原来这就是离别。
有只手搭上刑怀栩的肩,来人笑嘻嘻道:“栩栩,再看下去,该哭啦。”
刑怀栩回头,意外见到红唇白面的尤弼然,“你怎么在这?”
尤弼然耸肩笑道:“康誓庭怕你送机完一个人回家无聊,让我来陪你玩。来吧,说学逗唱,你想玩哪种?唉,有些人的时间半点都不能浪费给无聊,有些人的时间却可以大把挥霍用来彩衣娱亲,人呐。”
刑怀栩果然开心,搂住尤弼然的小细腰一起往外走,“大恩不言谢。”
结果走出没两步,就见到等在圆柱旁的虞泓川。
刑怀栩挑眉,松开尤弼然的腰,意味深长道:“谁的时间宝贵,当真不一定。”
三个人来到尤弼然公司,直接进到董事长办公室,这是刑怀栩第一次正大光明走进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商业帝国,周围员工瞧她的眼神却都十分陌生,知道底细的虞泓川刚开始还担心刑怀栩心中不痛快,暗中打量才发现刑怀栩根本不在乎这些——所谓财富地位声势,她说给尤弼然,就绝无半点后悔或觊觎。
虞泓川再看旁边始终和刑怀栩亲热如手足的尤弼然,忍不住自嘲,他在这儿替她担心,说不定正主巴不得人家和她抢,纠缠不清,不离不弃才最好。
秘书送进茶水后,办公室里只剩他们三人,虞泓川才表明来意,“请刑小姐专程过来,是为了建宁云商今年入驻润盈百货的事,这件事,尤小姐说无论如何也要阻止。”
尤弼然对别的事都不太上心,唯独对刑家咬得又准又狠,虞泓川很快摸清她的套路,因此听到这消息,便很知轻重地主动提出找刑怀栩商量。
尤弼然对此相当满意,不仅不再避开他,还连夸他两日,几乎要让虞泓川确定自己挠到猫下巴了。
“润盈百货去年大面积闭店进行战略转型,为的就是方便建宁云商入驻,双方达成合作,首批合作项目有四十个。”虞泓川说:“照目前市场情形来看,润盈转型成功可能性很大,要拆他们的合作,还得从建宁入手。”
刑怀栩认同道:“润盈去年一直亏损,现在及时改变发展路径,既与时俱进,又保留自己个性化高利润产业,这次合作,他们无疑是受益方,至于建宁,大概是看中了润盈的线下资源,可接盘能否成功还未可知,对他们而言,这次合作是尝试,也是冒险。”
她忽的一笑,眼里已经带上狡黠,跃跃欲试,“是个可以挖的墙角。”
尤弼然拍桌笑道:“那就狠狠地挖!反正康誓庭最近不在家,你也没什么事可以做,正好拿刑老三的这点生意出出气!”她收起手掌,改为握拳,冷笑道:“再过两年,刑真栎一定会回国接手刑家的生意,我一定要把他原先的这副好牌,全拆烂了。”
刑怀栩抬眼,敏锐地注意到尤弼然说这话时,虞泓川微微皱起的眉心。她在这二人脸上来回打量,有个念头就像种子落在肥田里,转瞬发芽出苗。
她由原先的打量改为紧迫盯人,直勾勾看向虞泓川,不说话,两只眼和探照灯似的。
虞泓川注意到她的目光,没有回闪。
尤弼然也察觉到,她俯身凑近刑怀栩,直截了当地问:“你看他干什么?”
刑怀栩笑道:“看他,自然是因为他值得看。”
尤弼然夸张道:“栩栩,你男人才出国不到两个小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