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起来云淡风轻,却重重打在李闻屿心上,他变得沉默。
“我与你结婚,对你我都百害无一利。你娶了个昂贵的花瓶回家,你舅舅赚得美名,你却得不到任何实质性帮助,说不定还会被倒打一耙,到时你这哑巴亏连冤都无处伸。我嫁给你,夏蔷可名正言顺赶我出刑家,既能换得你舅舅这位盟友,还能借你舅妈的手看管我。”刑怀栩说:“这是明面上的勾当,至于他们私底下还有什么互惠往来,你也是李家一份子,为什么不自己去查查看?”
李闻屿嘴唇紧抿,神情严肃,“你说的这些,都没有证据。”
“是没有证据。”刑怀栩叹气,“但你已经信了,不是吗?”
李闻屿默不作声。
刑怀栩站起身,最后说:“刑家我是回不去了,更不会傻到指望你们李家。李先生,命是父母给的,路却可以自己选,更何况,你也没表面看起来的那样听话,否则你又何必找尽理由留在国内,至今不肯回英国。”
她看也不看李闻屿,径直走出办公室,刚想下楼,却在楼梯口遇见一个近来走动过于密切的人。
“康先生?”刑怀栩诧异。
康誓庭镇定自若地笑,“是我。”
“你怎么来了?”刑怀栩四下看看,没见到任何人。
“王尧打电话给我,说你遇上麻烦,请我来接你。”康誓庭笑道:“王家早早派人接走了大少爷,他却担心你,坚持认为我是五好校友,可以来给你说情。”
刑怀栩根本不担心王尧,因为深知王家底子厚,但她想不到王尧会找来康誓庭。
说实话,她并不愿意和康誓庭深交。
她走下楼梯没两步,回头见康誓庭笑容诡谲,脑袋里嗡铛作响,下意识问:“你来多久了?”
康誓庭笑,“看着你进去的。”
刑怀栩产生不好预感,“你全都听见了?”
康誓庭仍是笑,“我躲在门后,一字不落,全都听见了。”
偷听这么不入流的事他都能堂而皇之说出口,刑怀栩反而无话可说,干脆加快脚步离开。
“别人家的家长里短,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康誓庭追上来,与她平行。
刑怀栩沉默,下楼后为避免多事,从校办楼后侧绕路离开,那儿隔着长长围墙,路窄且阴,鲜有人经过。
刑怀栩走得飞快,康誓庭始终跟在她身后,“李闻屿呢?”
“他自己能回去。”
“你不去吃晚饭吗?”
“回家叫外卖。”
“你走这么快干什么?”
“回家。”
“刑小姐……”康誓庭唤她,见她毫无反应,索性伸手拉住她,将她拽得一踉跄,差点跌进他胸膛。
刑怀栩吃惊不小,瞪向康誓庭。
康誓庭举起双手投降,无奈道:“我只是想让你慢点走,我保证不问任何你不方便回答的问题,更不会吃了你,所以你不用怕我。”
刑怀栩避开他的视线,嘟哝,“我没有怕你。”
“是吗?”康誓庭俯下身,逼近刑怀栩的眼睛,微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刑怀栩瞪着他,虎虎生威,没有退缩。
康誓庭噗嗤一笑,毫无预兆拍拍刑怀栩脑袋,笑道:“不怕我就好,饿不饿?我带你吃好吃的。”
☆、第9章 圣诞游戏
第九章圣诞游戏
康誓庭跟了刑怀栩一路,到底没能成功约上一顿饭,刑怀栩回家后以不方便为由拒绝接待康誓庭,他连门槛都未迈进,便灰溜溜计划打道回府。
走下老屋门口台阶时,趁着天色尚明,康誓庭仰头望向隔壁二楼窗户。
那窗户窗帘紧闭,瞧不出端倪,康誓庭想起晚宴那晚偷窥刑怀栩的男人,心里隐隐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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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尧和李闻屿在学校里大打出手的事在往后挺长时间里成为热点新闻,对这二位身家背景的讨论一定程度上造成了王李两家的矛盾,但子辈私人矛盾从未上升到父辈利益冲突,尤其夏蔷亲自出面调解,两家家长索性不打不相识,一个星期后迅速签订合作协议,直接气绿王尧的脸。
王尧在家大闹,指责他们粉饰太平,被王夫人关了禁闭,对外声称病假。
李闻屿破了皮相,也好些天没再打扰刑怀栩。
老屋没有地暖,又四面透风不见阳光,这个冬天,刑怀栩注定挨冻——她成天裹着被子不下床,在屋里要穿三层袜子,尤弼然笑她像熊,没有年轻人的体能和魄力。
刑怀栩缩在床上,柔软温暖的被褥将她层层淹没,只露出两只乌亮丹凤眼,眼尾微挑,眼下带痣,“刑真栎要在学校里办圣诞舞会。”
“他既然回国了,自然要折腾尽兴了,才肯再出去。”尤弼然冷笑,谈起刑真栎,往日嬉皮笑脸尽收,连眼角拖长的黑色眼线都是冷的,“老婊的儿子,最像他妈了。”
刑怀栩对此无意见可表。
尤弼然今天穿了条短裙,套在prada小山羊皮过膝长靴里的两条大长腿跨在刑怀栩的老旧书桌上,尖尖鞋跟旁开着包台湾微热山丘的凤梨酥,“要不是你拦着,我几年前就找人揍他了!揍的连老婊都认不出来!”
刑真栎和刑怀栩作为同岁姐弟,一直是同班同学,直到大学才分开——刑真栎读的是经管学院,刑怀栩却被文学院录取,并且一年后,刑真栎转去美国念商学院。
刑真栎在国内虽只念完大一,他在经管学院却是无人不知,要开舞会的消息一走漏,响应者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