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警闯入的时候,傅步瑶浑浑噩噩地躲在被窝里。
季氏最后看了她一眼,与兰奶妈一道被拖了出去。她对买|凶|杀|人之事供认不讳,而要杀的那个人,恰恰又是傅家的庶女。
一时间,季氏曾经养废庶子庶女,在傅家做了几十年的腌臜事都被抖露了出来。
其实乡绅大户里,谁家大婆没干过这些事?不过季氏成了靶子,也成为了蛇蝎妇人的代名词。
傅步瑶浑浑噩噩地躲在家里,她底下曾经巴结讨好她的庶妹们纷纷来嘲讽她。
“四姐,听说夫人勾结匪徒,想要杀了三姐。”
“原来三姐才是戚少帅要找的真命天女,有些人没有那个命,偏非要当凤凰。”
“谁跟张家那个矮子张翔熟不是一目了然吗?可怜夫人就要被处决了,四姐还跟没事人一样在家里吃吃喝喝。”
傅步瑶一向目中无尘,看不起家里庶子庶女。
季氏也致力于养废这些子女,所以他们也当真上不了台面。鼠目寸光不说,巴结逢迎,捧高踩低等事也做得得心应手。
她们平日里巴结傅步瑶,对她的羡慕与嫉恨只得藏在心底。现在傅步瑶失了势,不一人来踩一脚,简直对不起季氏多年来的教化之恩。
“你说什么?!”傅步瑶被那个敏感字眼激起,忽然抓住自己庶妹的手腕。
“放开,你弄痛我了!”五小姐甩开傅步瑶的手,揉了揉手腕。
“你再说一遍。”傅步瑶目光怨毒,瞪着自己的庶妹,犹如瞪着一个死人。
五小姐被吓住了,结结巴巴道,“夫人要被处决了,今天刚贴的告示。”
五小姐的话,犹如一根金箍棒,当即把逃避现实的傅步瑶打得魂飞魄散。
傅步瑶醒悟了过来,又醒悟得太晚了。
季氏娘家早已弃了她们这颗棋;有了张翔的经历,她的那些同学好友又对她避之不及;她只得找到傅家老太爷,在祠堂外跪了一天一夜。
“傅家人只能保傅家人,趁你娘还没供出你,瑶瑶,和你爹一起躲进祠堂里罢!”老太爷不忍,终究还是傅家子女,他松了口气,答应保住傅步瑶。
傅步瑶哭着摇头,季氏把所有罪都扛了下来,傅步瑶没勇气认罪,却也不忍母亲替她而死。
最后,她只能去找戚渊。
傅步瑶打听到如今戚渊住在千秋县衙门,遂躲在暗处,伺机等戚渊出来。
不知为何,她总认为,戚渊一定能帮到她,两人是有缘分的。
她蹲在巷子里,等了一晚上。
初生的太阳洒进乌黑巷口,瞥见那一身军服,傅步瑶扛着青黑的眼圈起了身。
走到半路,又生生停了下来。
“小鸽子,昨儿叫人开了一辆轿车来,你坐过轿车吗?”戚渊跟在吴真屁股后面,絮絮叨叨地问。
“大少爷,我没坐过,我是乡巴佬,够了吧?”吴真翻着白眼,一边扶着肚子加紧步伐走。
到千秋县录供词的这期间,戚渊把缠功表现出了个十成十,好像她一不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她就要变成田螺姑娘消失似的。
戚渊追上去,勾着唇嘚瑟道,“那小爷让你开开眼,今儿小爷亲自给你开车。”
吴真格开他,“爷,我还真不信你能把这破烂货开到乡下去。”
不激还好,一激戚渊果真跳上了车,嘿哟嘿哟拉了发动机,“小鸽子……”
他一转头,吴真早已被士兵扶上了一辆牛车,她还朝他挥手笑,“乡巴佬就该坐牛车,爷您就慢慢开吧。”
朝阳高升,阳光暖烘烘地铺在牛车上,给吴真周围镀了一层麦色的金边。
她笑得那样好看,戚渊一时恍然。
待他发车,又过了些时候。发动机轰鸣,他开车那辆吴真口中的“破烂货”,呼啦呼啦追着牛车的脚步。
这辆车成了县城里的一道奇景,许许多多的人尾随看热闹。
“小鸽子你等等我啊……”戚渊被围观人群淹没了。
吴真在人群里看到了追上来的傅步瑶,她挑衅地朝她一笑,意味不明地竖起了中指。
……
“瑶瑶,你怎么来了?”大牢里,季氏爬过去,断了两根手指的手抚摸傅步瑶的脸庞。
傅步瑶神情恍惚,那手指一触碰到她的脸,就好像被什么脏东西沾染了一样,下意识挥开。
挥到一半她反应过来,呜呜哭了起来。
“瑶瑶不哭,以后妈妈不在了,就把我匣子里的地契银钱都拿去,换个地方好好活。”季氏反倒安慰她。
“好好活?她好好活,我儿子怎么办?”黑暗里蹲了一个晦暗不明的身影,他怒指着傅步瑶,“这女人,害了我们张家,害了我儿子张翔的一辈子!”
探视时间到了,狱卒提醒傅步瑶离开。
傅步瑶面无表情地提着篮子出来,牢门一闭,她即被两个狱卒捉住。
两个肮脏年迈的狱卒把手伸进她的衣服里,使劲放肆揉搓起来,“真是感人涕下的场面,小娘子想见娘亲,只能出卖身体给我们兄弟玩。”
傅步瑶心中的大口豁然撕裂,里面荒芜得如同一片沙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