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1 / 2)

半妖司藤 尾鱼 2691 字 10天前

昨天有个汉人男的,挨家挨户打听半山那间房子,当时她回答说,我家的,借给朋友用的,那个汉人好像很有兴趣,还问了她的朋友从哪来,是干什么的。

这件事,要不要跟桂芝说一声呢?

她追到门口,看到贾桂芝已经在上山了,煤油灯的焰头一跳一跃的,像是下一刻就会灭掉。

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再说了,桂芝这次来,身边不是还跟了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吗,不碍事的。

***

山腰的房子黑洞洞的,那天到的时候扫过两眼,空空荡荡,哪里是能住人的模样?这一路上躲躲藏藏,连顿好觉都没睡过,九眼天珠的边儿都没摸着,这罪倒是受了不少。

周万东觉得很不甘心,快进门时旧话重提:“天珠这事到底怎么说?做生意还得交订金呢,忙到现在,我可是连一个大子儿都没见着。”

贾桂芝冷冷回了句:“急什么!”

擦,你说急什么?要不是对她有忌惮,真想掏出匕首戳她七八个透明窟窿,周万东的火蹭蹭的,一瞥眼看到秦放,火气似乎有了出口,一把揪住他的领口往门上撞:“急什么,你倒是告诉她,我急什么。”

咣当一声,门居然没关,秦放直接栽进去,重重摔在地上,屋里有个人坐起惊叫:“谁?谁?谁?”

这声音听着好耳熟。

煤油灯的光打进来,晃晃地照亮发声的一隅,被惊醒的颜福瑞半躺着拿手遮光,身上盖着司藤的貂皮大衣,地上用本子书啊什么的草草搭了个铺位,见到秦放时,他的瞌睡劲还没过去:“你是……秦……秦放?”

灯光陡然从颜福瑞身上晃开,直直打向了另一个方向。

那里,司藤无声无息地坐在空屋中央的椅子上,她梳旧式的发髻,鬓角至耳边,是旧上海俗称“手推波纹”式的卷发,边上垂着丝丝缕缕,似乎随手一拉,就能弹起微晃的卷儿。藏区的天气这么冷,她居然着薄旗袍,裙裾斜拂小腿,下摆上绣着弯弯绕绕的锦藤,赤足穿一双高跟鞋,白皙的足面泛着莹润的色泽。

晕黄的灯光下,她不像是真的,像是一脚踏错了年代,却依然不慌不忙,款款坐下。

煤油灯的光开始晃的厉害,贾桂芝脸色煞白,一直在往后退,颤抖的手居然把不住灯柄,煤油灯脱手而落,行将触地的刹那,一根细藤嗖的游窜而来,长了眼睛般穿过把手,将煤油灯高高吊起,紧接着噗噗几声碎响,十来道细藤以灯芯为圆心伸展开去,末梢钉入墙壁,过了油的藤身很快延展出焰头,只是顷刻之间,高处的头顶上似乎张开一张火幕,将屋里照的分外明亮。

周万东倒吸一口凉气,伸手就拔出后腰的匕首,骂了句:“这特么什么来路?”

司藤没有理会他,俯身过去扶秦放,见他鼻青脸肿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好笑,问他:“被打了?”

秦放眼眶发热,又觉得自己狼狈,还没来得及回答,刚刚反应过来的颜福瑞手忙脚乱爬起来:“哎呀秦放,我和司藤小姐等了你两天了,你……你怎么被打成这样啊?”

司藤的目光瞥向门边的周万东:“他打的啊?”

她撇开秦放,向着周万东这边走过来,贾桂芝上下牙关格格响的厉害,后背紧紧贴住墙壁,腿却一直发瘫发软,周万东觉得不对劲,心里头莫名发慌,举着匕首对着司藤穷凶极恶地比划:“你,别过来,就站那,听见没有!”

司藤站住了,她对着周万东笑了笑,说了句:“看见你,我腰疼。”

腰疼?周万东糊涂了,以前,也有惹不起的点子对他放狠话,一般都是“看见你,爷心里不爽”,或者“滚远点,脏了老子的眼”,这次可真新鲜,腰疼?老子碍着你的腰什么事了?

平地劲风,掀地他脸上的肉簌簌而动,又像是一股劲力地正冲全身,周万东整个人被掀将出去,如同炮弹出膛,轰一声后腰正撞在白色小货车的厢身,居然连人带车翻了个个儿,落地的时候,他看到小货车翻起的轮胎,滑稽似的转了一圈。

腰疼吗?不知道,无知无觉,也许这辈子,都不知道腰疼是什么滋味了。

贾桂芝慢慢瘫坐在地上,眼底掠过极度惊怖,近乎耳语地呢喃了句:“白英小姐?”

司藤示意颜福瑞:“先带秦放下去休息。”

又微笑着凑近贾桂芝:“你就是贾贵宏的曾孙女?咱们……聊聊。”

☆、第6章

司藤小姐也忒想一出是一出了,还“带秦放下去休息”,说的跟这里是皇宫,出门拐弯就能摸上龙床似的。

房门在身后关上,里头的亮光勉强照到小半个院子,前头是翻倒的货车,还有偶尔痉挛一下的周万东,旁边是羊圈,羊是早不知道哪里去了,羊骚味倒是经久长存。

颜福瑞东张西望了一会,吩咐秦放:“你等会。”

他蹭蹭蹭跑到车后厢边抱了沓书过来,垒了当凳子先让秦放坐下,又去驾驶室倒腾了一会,拿了钳子、毛巾和水杯。

先帮秦放钳断绑手的铁丝,低头看到手腕处血肉模糊的,气的大骂:“这还是不是人啊!”

咬牙切齿地骂了一会之后,忽然想到始作俑者就躺在附近,气势汹汹过去要踹他给秦放出气,脚刚抬起来,周万东喉咙里□□了一声,颜福瑞吓的一激灵,又跑回来了。

气势汹汹,虎形猫胆,秦放觉得好笑,颜福瑞讪讪地:“那是人呢,不像赤伞是妖怪……我下不去脚。”

解了手脚的缚捆之后,见秦放手上受伤不得力,又拿浸了水的毛巾帮秦放擦脸,擦着擦着再次义愤填膺:“怎么能打人呢?这还有没有人权了?当时就是我不在,我要是在的话,揍不死他!”

明知道他是个大马后炮,秦放却感觉心里头暖的很,颜福瑞,还有司藤,都是萍水相逢,初见时谈不上一见如故,连好感都欠缺,可是现在,都觉得分外温暖亲近。

有个词形容的挺好:自己人。

拾掇完了,无处可去,司藤和贾桂芝的“聊聊”似乎永无止境,屏息去听,也不知道是屋子的隔音好还是本就悄静无声,叫人止不住心慌忐忑。

过了会,颜福瑞百无聊赖,抬头看天:“秦放,你看这星啊,你说那边那个是不是北斗七星啊,就是像个勺子的那个?”

秦放没好气:“两个大男人,看什么星星。”

真是没劲,还不是看他被打的可怜,好心拉他说话解闷,居然还嫌东嫌西的,颜福瑞懒得再理睬他了,但深更半夜的,没人说话又特容易犯困——颜福瑞撑不了多久就开始打呵欠,再过了会,脑袋点吧点吧歪着歪着,靠到秦放肩膀上去了。

秦放无比嫌弃地拿肩膀一顶,把他的脑袋搡开了。

场景像是突然间进了死循环,犯困、靠肩膀、被搡开、惊醒打呵欠、继续犯困、靠肩膀、被搡开……秦放起过偷偷挪远些的念头,想想还是算了,颜福瑞要是一头栽在地上就不好了,到底是……自己人啊。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自己都有些困了,上下眼皮疲惫地阖到了一起,直到……吱呀一声门响。

秦放浑身一震,顷刻间清醒抬头: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蒙蒙亮了,早晨萧瑟的凉意浸入骨髓,想挪挪脚,这才发现双脚都冻的麻木了。

贾桂芝站在门口,比起之前,多了束手束脚的畏缩:“秦放,白英小姐让你进去呢。”

白英?贾桂芝为什么一直管司藤叫白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