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结婚这种事,虽然两人在一定程度上达到了某种默契,但是该有的流程褚穆是不可能没了礼数和尊重的。
舒以安看着褚穆递过来的精致卡片,迟迟没有去接。原本清透的眼睛也微微颤动,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怎么?”
“褚穆。”舒以安忽然抬眼平静的叫他的名字。“我爸爸妈妈在我十八岁那一年就去世了,因为车祸。”
这句话说完,车厢里原本就有些静谧的气氛变得更沉寂。褚穆只知道舒以安是江南人,只身来到北京上学,但没想到她是这样的家庭背景,一时在外交场上向来反应快速出手凌厉的褚副司长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以安……。”
“没关系。”舒以安善意的对他笑了笑,“事情都过去了,这几年我是和祖父一起过来的,但是祖父年纪大不想来北京了。我想……以后有机会我们在一起回去看他,还有我们之间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隋阿姨应该想的要比我更妥当,就不用给我了吧。”
褚穆敛眉看了手中的卡片半响,还是把礼单搁了起来,清浅的扯了扯唇,“随你吧。”
敲门声打断了褚穆的思绪,秘书看了看不知想什么的大神出声提示道,“有人要见您。”
话音刚落,一身装扮平常的褚洲同就从秘书的身后走进屋来。褚穆一惊,“您怎么来了?”
秘书见着两尊大神似乎有事要聊,便识相的关上门出去了。
褚洲同不似往常在电视上的那般严肃,自己找了个座儿坐下。“我还不能来了?你小子都要给我撂挑子啦,再不来我怕你又提出什么我承受不了的要求。”
褚穆心里明白自家二叔提的是什么事儿。面上无波的四两拨千斤把话打回去,“您说这话可有点谦虚,我一个小兵提什么要求还能是您满足不了的啊。”
“你少来!”褚洲同也没了心思跟褚穆再打哈哈,严肃的往桌上一拍。“是谁上次跟我说不回来的?你妈找了我那么多回我为了你是一直在她那儿□□脸,现在可倒好,你要自己回去?褚穆啊,这回游客的事情你处理的很好,连上头都批下来说要好好嘉奖你,这么个当口你提这事儿你这是自己毁前程知道不知道?”
褚穆把桌上的材料拢好收到抽屉里,才起身姿态随意的坐到褚洲同的对面。“您在这个圈子干了少说也有三十年了。我究竟有没有自毁前程您老可比我清楚。不过是早了那么几年,这个位置……”清俊倨傲的男人伸手指了指办公桌后的那张椅子,语气轻缓,“您放谁怕是都无所谓吧,何苦顶着我收成绩。。”
褚洲同一口气被这小子噎的梗在胸腔里气的不行,叔侄俩坐在宽大的沙发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肯先收回目光。好半天,可能褚洲同到底是老了,还是长叹一口气眼中带了些少许遗憾。语气也不再复刚才的公事公办,反而更多的是大家长的无奈。“你呀你呀……什么都好,就是心不够狠,豁不出去,要是再坚持个三五年,我这把椅子……唉。”
褚穆给褚洲同的茶杯里添了一些热水,敛起淡淡的神色。“都一样。”
哪里会有什么一样呢?在外公职人员达到一定期限归来后必定会得到提升,这是无论商场还是权贵场不变的真理。
褚洲同从自己搁在一旁的灰色夹克衫中拿出一叠半厚不厚的申请,慢慢的带上老花镜看了起来。“你交到司里以后隔天就报到我这儿来了,人家不敢处理,说到底还以为是家务事。”
“不过,你可得给我说清楚了,调回去到底是为了什么?是因为跟你一起来德国的那个丫头?你俩又……?”
褚穆微哂的摇摇头,“跟她有什么关系?”
褚洲同放心的舒了一口气,“那是为了什么?起初我以为你递上来是心里不痛快,也没当回事儿,直到你昨天给我打电话我才感觉事挺严重,就提前来问个明白。就算让我批,也得把话说清楚。”
是啊为了什么呢……褚穆也想问问自己怎么就像走火入魔一样提交了调职申请呢。
那是他回德国的不久,舒以安给他在下午打过电话之后他看着窗外一位母亲带着自己儿子走在街上忽然产生的想法。回到德国的这一次,他几乎每天都会想起那个女人好几次。想起她在湖苑别墅里睡沙发等自己的样子,想起她鼓着嘴生气不理他的样子,想起她惨兮兮的躺在病床上却还是强打起笑颜对自己说不用对不起的样子。
那么多那么多舒以安的样子,想的褚穆脑中心中全是他不愿意承认的舍不得。
于是褚穆趁着那个阳光满满的午后,递交了自己上任以来第一篇调职报告。所以他才会对来法国的舒以安说等月底一起回去,因为那是他在德国的最后一个月,一起回去他也许就再也不回来了。
只是好可惜,司里不敢批复他的调任申请不久就被驳回来了,正赶上两人吵架,于是褚穆恼怒的想,她又不领情,自己又何苦顶着压力回去呢?算了吧……
直到再次看到这份档案的时候,褚穆才深深的感觉到自己究竟对舒以安有多么的亏欠和失责,他想,至少应该离开这里,才算是真正迈出心底里的那道坎儿。
“我都三十岁了,再不回去儿子就该着急了。”
褚洲同拿着申请的手一抖,随即开心的乐了起来。“真是这个原因?要是你真是为了媳妇,为了我孙子,别说调职了,辞职我都批!”
褚穆阴恻恻的看着褚洲同毫不犹豫的签下自己的名字,心里幽幽的想着,舒以安你还真是厉害啊……你看,除了我不够珍惜你,所有人都愿意为了你来牺牲我。
作者有话要说:褚穆和褚洲同这对儿高智商叔侄很逗比有吗?!!
第21章
舒以安是在第二天的上午去公司办理离职的,她起床的时候看着衣帽间里的衣服发怔了好久,想来想去,还是挑了件最常穿的衣裤。
公司早上八点半上班,九点钟,舒以安站在高高的大厦下面还是忍不住有点小伤感。自己从毕了业之后就来到这里,整整两年,虽然没有太大的欢喜可是却也没有太大的厌恶,虽然布莱恩这件事给她留下了很沉重的阴影,但是那也仅限于某个人,如今就要离开了,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还是一点一点从心底里弥漫出来。
刚一进入格子间,办公室里原本安静的气氛就被打断了,纷纷停下手里的工作看着走进来的舒以安彼此交头接耳。
肖克的秘书拿着一只文件夹举止从容的朝她走来。好似等待多时。“你好,舒小姐。”
舒以安停住脚步同样对她点头致意,“你好,薇安。”
“肖总吩咐过,您今天是来办理离职的,请跟我这边走。”
人事部在格子间的上一层,待薇安和舒以安走进电梯间的时候格子间里的男男女女一下喧哗起来。
“哎,听说了吗?法国总部那边特别生气,布莱恩是真的被送到警局了,还有咱们公司韩艺和他的……那个呢。”
“韩艺?她不是自愿的吗?这事儿早在公司传开了啊……”
“人家官方发出的通告,连带着咱们公司有关人员全受到了审查,估计是布莱恩在舒以安那儿吃了亏。”
“哎……不过说起来这以安同志到底有什么背景啊,法国人都收拾得了?”
“上回你没看见人老公啊?你想想,这才是个老公,人家父母公公婆婆还不一定有多这个呢!”一旁拿着水杯的男同事伸出一只大拇指比了比。
“得了得了,干活吧,咱可没人那命。”
“对,对,都散了散了吧。”
办理离职的过程十分简单,确认之后签署一系列的解除劳务合同就差不多了。因为是外企,对于员工有着很严格的要求制度,通常都是每两年一次的合同聘用制,现在离舒以安的合同期限还有一个半月。
薇安指着那张a4纸上的某一条款解释道,“肖总说不追究你提前离职需承担的违约费用,签上这个就差执行人签字了,等下你自己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