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闰三月,然而阴司已然不想等下一个朔望月,就在三月伊始的这几天,周白就明显感觉到了环境的不对,整个金陵开始泛起淡淡的薄雾,非阴气亦非道术而是凭借天地自然而形成的。
民间有闻白露水毒死鬼,如今冬末春至,家里的大人们纷纷把孩子圈在屋里不让乱跑,就连书院上下学也都是由先生带去回。
每每早晨黄昏都有一个中年儒生带着一大堆戴着藏青色小帽的孩童从小巷前路过,口中吟唱着晦涩难懂的‘知乎者也’,如此倒也成为了金陵城别样的风景线。
沈判一直未曾露面,或者说一直在和顾惜之交流并未与周白相见,这点几人心知肚明。只有红玉已经满不在乎的每日陪在周白身边,品茶习字红袖添香。阴司神道并不与天道同阶,红玉与天道同阶,而阎罗并不全权代表神道,如此一看高下立段。
随着雾气的加重,太学院门下的私塾也暂且停课了,毕竟儒家那群老家伙一个个老谋深算,只须窥一斑便可知全豹。
三月三,大阴,有风,地官降下,定人间善恶,有血光,忌远行,宜诵经解灾。
南北黄历不同之处便在此页,地官降下之日北地定为七月十五,南方定为三月初三。这点也是周白无意间在顾惜之送来的一堆杂谈游记中看到的,当然,与往年有所不同的是,今年降下的不是清虚大帝,而是阴司阎罗。
他们定的也不是人间善恶,而是自身克伐怨欲。
宜诵经解灾,周白此刻不愿求神告佛,因为他此刻的敌人就是别人头顶的神明。
聊斋之内周白红玉相对而坐,红玉赤虹散发幽幽红芒,照亮了昏暗如夜的房间,屋外狂风大作,虽是午时却与深夜无异,各家各户无不紧闭门窗,在惶恐和不安中祈祷着神明保佑。
狂风卷入小巷,门匾‘聊斋’二字光芒大作,一个浩然正气,一个先天剑意两者在牌匾中形成了一种诡异的融合,白光扫过之处,狰狞的寒风瞬间化为平静,漫天的落叶飘然而落,铺满整个小巷。
一时间周围陷入了诡异的安静。‘咔~’一声轻响从巷口传来,脚步不轻不重,步伐略有急躁,进门前似乎有了一息的迟疑。
周白嘴角含笑,合手等待沈判进门。
咿呀~脚步迈进房间的同时带动了几片落叶,然而落叶还未到门前就已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搅碎吹散。
“周兄弟......”沈判苦笑道“我再劝你一句,交回黑山令吧。你这样又是何苦呢?”
“黑山为我所剿,所得之物为我所有,这是理所应当。”周白叹息道“阴司仿着佛门手段谋我,最后所得之物还想要我交回?”周白摆摆手道“黑山令已经有了归属,你走吧。”
沈判闻言,神色复杂的看向周白,双眼中各种情感一一褪去,最后化为了冷漠。转身离去,原本就魁梧的身材瞬间拔高了几分,一股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气轰然展开。
卷去无数落叶。
天空九道雷电连成环状,将聊斋围住,一道黑色落雷在昏暗浓雾的掩护下悄然划落,无色无形无声无息。红玉面露嗤笑,手指轻点,屋外门匾一道白光晃过,落雷消失无踪,好像从未存在过一般。
动手的讯号就是这一晃而过的白光,一时间道道落雷散发着威严之气如倾盆大雨哗然而下,聊斋门匾白光也好像用之不尽源源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