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窈与在场的每个人都打了一声招呼,唯独漏掉容堇。
原本容堇与容辰两兄弟是并排站立,谢云窈翩翩走到两人跟前,低眉垂首,唤了一声,“容四哥。”
容辰愣在原地,等了许久,谢云窈都没有再提到二哥的意思,他当时心里就有点发慌,背脊渗出层层冷汗。
犹记得上回仙子湖边,谢云窈明明是先去给二哥打招呼,最后才勉强注意到他,今日怎么完全不搭理二哥,直接过来给他打招呼?
果然,二哥跟他的小桃花是吵架了吧?
容辰偷瞄一眼二哥的脸色,这才挤出一丝干笑,也回了一礼,“郡主。”
对于谢云窈的无视,容堇轻叹一声,也只好主动抬起袖子,向她见礼,淡淡道:“见过乐平郡主。”
一句话,就好像在说让谢云窈别再给他脸色看了。
谢云窈心下窃喜,不过眼神也没在他身上停留,风轻云淡的嗯了一声,若无其事,转身就走了。
一瞬间,容堇动作僵直在原地,场面再度陷入尴尬。
她明摆着就是故意给他脸色看,不管是“哼”了一声,还是翻了个白眼,又或是对他熟视无睹。
这些,分明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动作,若是放在往常,容堇根本完全不放在心上。
可不知为何,前后落差对比起来,此刻他竟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抓狂。
一旁的容辰还一头雾水,轻轻撞了撞容堇的胳膊,悄声询问,“二哥,你这是怎么得罪小桃花了?”
容堇紧紧抿唇,眼睑轻垂,没有答话。
也不知他这是沉得住气,还是下不了台阶,容辰都有些替他捉急。
正好瞧见,谢云窈娓娓拖地的裙摆背后,一张绣帕轻飘飘的掉落在地。
容辰眼睛一亮,知道是个好机会,连忙把容堇推出去,指着那条绣帕,示意让他去捡。
容堇刚刚被甩了脸色,现在脸色还不太好看,不过想了想,也只能迈出步子,弯下腰,将谢云窈那张缠枝芙蓉的绣帕捡起来,正打算拿去还给她,或许,再说两句好话?
谁知容蒙突然从旁边跳出来,硬生生将他到手的绣帕给夺走了。
一转眼,容蒙拿着绣帕,殷勤的跑到谢云窈面前,“表妹,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手帕都掉了,万一落到有心人手里如何是好。”
说完,容蒙还回过头来瞪了容堇一眼,那眼神好像再警告容堇,别有任何非分之想。
容堇看着空无一物的手,再看看抢走他手帕的容蒙,眸光渐渐阴沉下去,紧紧咬着牙根,更是怒火中烧,不满到了极致。
他到手的东西,怎能容忍让他人抢走?
谢云窈故意掉了绣帕,本来是想让容二哥哥捡给她的,谁知让容蒙给抢先捡了。
当时她也有些不悦,匆匆接过绣帕,随意道了一声谢,而后挽着二姐的手,就这么转身离去。
再寻常不过的场景,可是一旁默不吭声的容婉,却看出了几分微妙。
她先前就看出容堇和谢云窈有些不对劲,今日特意密切关注了一下。
她发现,容堇看着谢云窈的目光,明显与以往不同,那眸光之中透出的几分炙热,是对任何人或事物都不曾有过的。
谢云窈也是如此,表面上看似故意冷落容堇,实则在他眼前来回走动,招蜂引蝶的模样,更像是在有意无意的勾人。
他们之间,果然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
因为男女同席多有不便,所以宴席正式开始之后,公子和姑娘们分开在不同雅间入席。
今日前来赴宴的,除了容蒙的那些狐朋狗友,还有他们带来的家中女眷,各个都是高门贵女,家世显赫,许多谢云窈以前也经常碰面。
贵女们三三两两,结伴同行,日常看不顺眼谢云窈,却也没人再敢提那件婚事,见了她都只能行礼问安。
入席后,贵女们凑在一起,正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你们方才瞧见容二公子了么?果真如传闻那般,生得堪比子都卫玠之美,世无其二!”
盛京先前就早有传闻,说是刚从北疆回来的容二公子,超群越辈,人才出众,颇受皇帝看重,前途不可限量,重点是,他生得异常俊美过人。
今日贵女们前来赴宴,便是想顺便来看看他的,远远瞧上一眼,还真是眼前一亮,都忍不住暗暗惊叹。
有人还补充道:“我看,比起宁王也有过之无不及!”
说起宁王,立马就有人反驳,“呵,你们别胡说八道,他只不过一婢生子,就算是生得一副好皮相,拿什么跟皇族贵胄的宁王殿下相提并论?”
跟着便有个多嘴的姑娘道:“就是,我听说他生母只是个不要脸的贱婢,趁着定国公夫人怀孕之时,勾引主子……”
这番话落入谢云窈耳中,如何能忍?
若是有人说她的闲言碎语,她真的一点都不觉得生气,大概早就习以为常了。
可不管是前世今生,她从来容不得任何人议论容二哥哥,还诋毁容二哥哥的生母,说得这般难听。
谢云窈当时就冷着脸,拍了桌子,对着那多嘴的姑娘,厉声道:“前人有言,宁欺白须公,莫欺少年穷。终须有日龙穿凤,唔信一世裤穿窿!你好歹也是出身名门,难道这个道理都不懂,说出这番话来,也不觉得害臊!我实在耻于与你同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