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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勰没停,继续飘,“你当时还不认识君曦见,但你就是跟我说,你觉得我没有他们说的那么不堪,你觉得我比之君曦见,自成风华,你还说你向来不喜欢高高在上的人,对君曦见嗤之以鼻,但是你近日和君曦见走得愈发近了,咱们兄弟情谊还要不要了?我有点儿吃味儿,所以我就想知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是个女孩子,是个马上要嫁人的女孩子,我和君曦见,你选哪个?”

第92章 请殿下选妃

“……”一刻钟之前还与太子爷耳鬓厮磨温存在床榻上的锦笙愣是没敢吭声。

顾勰默然地瞅着她, 瞅着瞅着, 就挑高了眉毛, “你也觉得, 还是选君曦见好?”这说话的调调儿, 似乎是委屈得紧。

锦笙笑了两声, 抬手揽过顾勰的肩膀, “我是男人,我们又是兄弟,这种要我硬生生分桃断袖的问题, 还是不要在意了罢。琢磨不明白的。”

听她这么说了,顾勰心里更不是滋味。要是换作从前,不晓得她是女子的时候, 他就信她是真的琢磨不明白, 但现在用这种说辞,分明就是在哄自己而已。

思及此, 他挠了挠后脑勺, 有些焦躁地开始说教, “君曦见有什么好的?他以后当了皇帝, 后宫三千佳丽每天变着法子在他面前搔首弄姿, 看也看得眼花缭乱了。”

这话从顾勰一个浪荡公子哥的口中吐出来, 锦笙险些笑出声,“咱俩还见天儿地往花街柳巷里钻呢?我不是帮太子爷说话,但他洁身自好这么多年, 纵使以后称帝, 后宫也没那么多人。”

顾勰指着自己的心口,非要较这个劲儿,“我虽然没那么洁身自好,但我心里干净啊,我也没有打算以后娶个十七八个,我只会娶一个自己中意的,还保证不纳妾!”

“……”莫名其妙被袒露了这些,锦笙只得讪讪一笑,表扬他道,“那我替你爹娘和未来嫂子感到开心,顾勰,你长大了。”

“……我也不是想说这个。”顾勰咳了一声,自知方才的模样浑然有些傻,还平白得个表扬,显得更傻。

锦笙拍着他的肩,宽慰地笑道,“其实你没有必要计较这些,毕竟我又不是女孩子,也不会嫁人,所以我的看法根本无关紧要。你今儿个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有人拿你和太子爷作比较了?”

正愁着没理由解释自己的异常,顾勰听她如是一说,当即顺坡下,“曾家的事我知道了。曾金越逃出城之前来找过我,跟我说了一些话,我难免想得有点儿多……”

原来如此。曾金越定是把他被自己坑了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给了顾勰,祈求顾勰救他,但显然未果,强弩之末已然口无遮拦,把顾勰这个样样比不得君漓的纨绔子弟骂了一通也是说得过去的。

骂的话里定然还有牵扯到她这个罪魁祸首的地方,因此顾勰就问上门来了。

“那么,世子,你怪我吗?”

曾金越和顾勰有近五年的交情,几乎天天混在一处,虽说事态最初,她觉得曾金越在顾勰心里的比重并不大,毕竟没有过同生共死的经历,但现在顾勰亲自上门来,没准儿他珍视这段狐朋狗友的情谊也说不定。

“怪你?怪倒是不怪,但就是心里不舒服。”顾勰闷闷道,“一半是因为曾家,一多半却是因为你。我们曾经坐在一起吃饭喝酒,谈天说地,你与他称兄道弟,就像我们之间称兄道弟一样,你今日能为了你们天枢阁的单子诓他害他,改日是不是也能这般诓我害我?阿笙,你与我称兄道弟是随口说的,还是真心的?”

得来如此回复,锦笙一时之间还有些怔愣。她万万没有想到,顾勰在意的是这个。

她以为顾勰会怪她对曾金越这般不留情面,以为顾勰会怪她心狠手辣,起码也得怪她没有提前知会他一声就下如此狠手。

没成想,他纠结的是,他自己在她心里是不是也如曾金越一般的地位。

“我随口说你顾勰是我这辈子认识的人里最性情相投的?还是随口说与世子你一见如故?我一个江湖流客故意和你这个不学无术的人攀上交情有什么好处吗?”

顾勰愣住了,他缓缓摇头:自然是半分好处也无。

见顾勰怔然,锦笙置之一笑,“你无权无势,我与你亲近,曾金越无权无势,我却从不与他亲近,倘若只是喝酒吃饭的交情,半分没有亲近过,我动起手来自然利落。唯一不大利落顺畅的地方,就是动手时想过,如果顾勰知道了,会不会怪我。”

话说到这里,她抬眸,静静地凝视顾勰,瞳清如水。

只这寥寥几句话,只这相视的一瞬间,没有什么再牵怀缠绕,亦没有什么愁绪难消,顾勰觉得视线都开阔明朗了起来。

“我、我我……”顾勰莫名有些想笑,又想把话说清楚,没有打过腹稿,一时间磕磕绊绊地,“我、我不会怪你,总是不会怪你的,以后都不会……曾家被抄,是曾大人和黑市勾结,咎由自取,就算怪,也是怪我救不了他们,如果金越求的是君曦见,或许就有救了。”

曾金越若真的有那个胆子去求太子爷,岂不死得更快?更何况,曾金越若能求得到太子爷,也不会是这般一个浑浑噩噩的窝囊废。锦笙心里暗忖着,笑了一笑,倒也没怎么在意。

“不说这些了,阿笙,我是来找你玩儿的。”顾勰伸手想要牵住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牵了,他笑道,“我带你去逛街,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给你买!”

锦笙下意识挣脱他的手,没挣得掉,抬眼看见从门口假意路过的云书,匆忙叫住,“云书!你方才是不是说今日是各地密使前来述职之日,要我别乱跑?”

云书站住脚,不动声色地瞥了眼两人交握的手,眼都不眨地回道,“没错。”

“你听到了,我这里暂时走不开,什么逛街买买买,你还是找风月楼里的花魁姑娘罢?”锦笙抱歉地笑了笑,然后抽出手,“这些日子阁中事务繁重,没及时与你联系感情是我的不对,你莫要恼,体谅体谅我。”

“行行行,我不恼你,我体谅你就是了。”顾勰也晓得这是十分刻意而又留痕迹的搪塞之词,但她不愿意,他也没法强扭着她出去,“那我五日后来找你,那天晚上有灯会,我们去放河灯和烟火。”

锦笙迟疑了片刻,还是应承了下来。玩儿的话,她是愿意的,她一开始以为顾勰今日是要找她出去吃花酒,没成想是要拉着她的小手逛街?怎么说呢,两个活生生的大男人,不太合适吧。

云书侧身,“世子请随我一道下楼。”

“我要阿笙送我。”顾勰用舌尖盯着腮帮子,笑得十分明澈。

锦笙随了他的愿望,一路把他送出天枢阁,顺带着看他跨上马一骑绝尘,这之后才又回到阁中。

折腾到现在,她什么都没吃,云书贴心地端来早膳,“顾世子这么早来找你,不像是只为了玩儿。”

“他是为了曾家被抄的事情,郁结在心,被人戳着脊梁骨说了些不中听的话,害怕我以后也会在背后给他来那么一手。”锦笙一边啃着热乎乎的金丝糕,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说白了就是,他担心我没把他当朋友。”

“那你究竟有没有?”云书撑着下巴,笑道,“你不是一直诩他是你的狐朋狗友?”

锦笙也勾着唇笑,“亲生的狐朋狗友还不够他嘚瑟的?”

“难得,也不晓得顾世子又是哪里入了你的眼。”似乎是想到了先前被自己认为无甚出路的钟君澈,云书便没再追问此事,转而叹了口气道,“他脑子聪明,身手不凡,这么浑噩过日,当真可惜之极。可若是出挑了,又免不了陛下猜疑。”

“那不晓得要出挑成什么样子,才能让陛下猜疑。太子爷珠玉在前,顾勰也得先比得过太子爷再说。”锦笙忽而想到了什么,又摇了摇头。

“陛下与瑞王相争时,长公主曾舍命相救,功勋在身,顾勰的**本就比寒窗苦读考取功名之人高了不知几等;国公爷尚公主后不得入仕,无甚实权,这又为顾勰顺利入仕拔高了几阶。你说得对,是挺可惜的。”

可惜在于,所有人都为他顾勰铺好了路,他本可以成为陛下的左膀右臂,再倚着血亲这一层关系,成为陛下亲信,和太子爷、朝中重臣共事,他自己却没有那颗上进的心,熟识的不是正直端方的安怀袖,却是曾金越那等随意就可以被搞得家破人亡的公子哥。

平日里说顾勰不学无术、吊儿郎当,其实不然,他和曾金越那种人有本质区别。

顾勰精通骑射、喜好兵法,“抄破万卷书,下笔如有神”也并非信口说来,他确实从小被罚抄书罚到大,算得上是博览群书、见识广阔,再加上他通达明智,脑子灵光,谋个一官半职的简直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