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央踢着脚尖抬起头,只看到秦则初骑着单车的背影。然后,单车突然停下,等她?
许央走过去,路过他身边时,秦则初转头看她,神情有点严肃。
“如果我是凶手,那晚我就不会进你房间。”秦则初直视着她的眼睛,说,“其实刚开始我在你阳台上站了有一会儿。”
“后来摸到口袋里有根棒棒糖,就突然想给你。”秦则初又说。
许央的脸颊肉眼可见地涨红起来,心脏也跟着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静默半分钟。
“走了。”秦则初踩着单车疾驰而去。
滨城空气里的水雾蒙在他脸上,秦则初有些忘了为什么突然跟许央说了这些。
如果秦则初刚开始的解释是他编造的借口,那么后来的话无疑就是迷雾里的太阳。
是啊,如果他真是凶手,不可能蠢到翻进她房间自报家门,只需要在阳台角落躲到那些人离开就可以了。
而且他也解释了薛定谔的棒棒糖,虽然这个解释令她有些手足无措。
许央仰头看天,长长吐出一口气,一扫过去两天的阴霾,心情雀跃起来,加快脚步走出学校大门,一路小跑到母亲车前。
“妈妈。”许央坐在副驾驶,把书包放在脚边。
“学校有什么开心事吗?”母亲问,“笑这么甜。”
“有么?”许央揉了揉脸颊,嘴甜道,“车接车送好幸福。”
“嗯。所以要把路上的时间充分利用起来。”母亲说着打开车载音响,“英语听力是送分题,一分都不能丢。你在学校没时间练听力,我找了历年高考真题,在车上放给你听。”
“早上上学时边听边做题,白天在学校累了一天,脑子转得慢,不用写卷子,就当是练习语感。”
许央“哦”了声。
母亲:“每个省区近十年真题挨个听一遍,听完真题听模拟题。我想着,如果这样坚持到你高考,收获肯定很大的,妈妈牺牲工作时间开车接送你一年还是很划算的。”
车拐到南风路上,许央看见身穿滨城三中校服的秦则初,骑着单车在成排的海棠树下穿梭。
有风吹过,浅粉的海棠花落在他被风兜起的校服上,有几瓣顺着衣角滑下来,有几瓣粘在衣服上。
画面一闪而过,却定格在许央脑子里。
在机械的英语听力bgm里,许央突然有点怀念骑单车往返学校的那些日子。
家里装了一整套的防盗系统,父亲也从江市回来。
晚饭后,许央回自己房间写作业,书桌上放着枚硬币。硬币下面压着一张便签纸,母亲的字迹——
【今天清理了水池,这是猫爪上的,其余硬币在玄关罐子里。】
许央捏着硬币发了会儿呆,再次想起阿婆们说的那些话——秦家那小子命硬,挨上谁谁倒血霉。
心烦意乱,随手把硬币丢进笔筒里,起身去卫生间。
大姨妈来了。
倒血霉血血血。
许央坐在马桶上,想起今晚qq班级群里的那张表情包——
【莫挨老子!】
第二天上午英语课,老鹰在讲昨天发的卷子。
秦则初把所有课本摞起来围出一块安全地带,中间放了一袋旺仔小馒头。他左手托腮,右手时不时拿颗小馒头放嘴巴里咀嚼。
太饿了,但吃相要斯文优雅。
上课吃零食就要吃出精神食粮的格调,这样即使被老师看见,一刹那也会误以为他是在咀嚼知识。
这是大儿子总结出来的实战经验,秦则初和他一路吃到高二,除了老曹,其他老师还真没有发现过。
秦则初又拿起一颗小馒头塞进嘴里,想起昨天大儿子发的消息,老曹扛了一树香蕉逼着他吃完。
想象着这个画面,秦则初在心底笑了声,傻逼,香蕉味那么大,老曹鼻子跟狗似的,闻不出来才怪。
要吃就吃这种无明显气味的旺仔小馒头。
空中突然飞过来一个粉笔头,正好砸在小馒头袋子上。
秦则初:“……”
老曹的鼻子,老鹰的眼。
老鹰:“学委的同桌。”
许央:“……”
下周期中考试,按以往惯例,每逢期中期末考,会重新调整座位。
珍爱生命,远离血煞。
秦则初撩起薄薄的眼皮看许央一眼,规规矩矩站起来。外表看起来诚惶诚恐,实则内心稳如老狗,还抽空不慌不忙把口腔里的小馒头咽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