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跑出了这么远,仇烨霖能够追上来,并且准确的找到自己的可能性并不大,而刚才的那只幽魂看着像是这片石林的首领,最重要的是,那只幽魂对自己的存在并不抱有敌意。
风蜃只犹豫了一秒,就决定先在这片石林里暂时安身,处理一下自己的伤势。
又往石林深处走了一段,寻了一个被诸多奇柱异石所遮挡着的隐蔽山洞,钻了进去。
一身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大半个身子都仿佛在血水里浸泡过的风蜃,此时哪里还有一点王族贵公子的模样。
他泄力的仰靠在身后的石壁上,粗粗的喘了几口气。
身上原本带着的储物道具早就在之前的一战里,被碾成了粉末,落到地上与黄土作堆去了。
风蜃费力的从腰间抠出一个灰扑扑的储物袋来,破败的外表,和现在的他一个模样。
这只储物袋还在是四弭界内捡的,它的主人早已故去,设置在上面的精神力禁锢自然也不复存在。
风蜃抽开袋口的细带,将储物袋翻过来,口子对着地面往下倒。就是不知道,这里面还有多少能用的东西。
“噗唰唰——”
最先抖落出来的,是一堆早已作废的不知名物品所化成的残渣,随后掉到地上的,是几个灰不溜秋,大小各异的方疙瘩。
本来也没报太大的希望的风蜃抿了抿泛白的嘴唇,将那几个方疙瘩给归拢到身边。
最大的那一个,是个类似阵盘的东西,风蜃只粗粗扫了眼,就扔在了一边——再好的阵法,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都毫无意义。
第二个疙瘩里装着几十粒不种类的种子,已经有大半干瘪坏死了;第三个疙瘩里放在东西倒是保存的不错,是一方玉简。
风蜃闭了闭眼,很有一种天亡我也的悲凉。
手里还剩下最后一个黑疙瘩,不抱希望的把它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的列着五株灵植。
这个黑疙瘩上面应该是有绘制过防护类的保险罩,虽然里面的灵植看起来也不怎么新鲜了,但每株至少也还留有四五成药力。
风蜃盯着这五株灵植打量了一会,拿起一株叶子已经发蔫打起卷的灵植。
——只有这一株是有疗伤效果的灵植。
到如今也没那许多讲究了,捏着枝干直接往嘴里塞,一边嚼一边苦中作乐的想着,虽说这么多年过去,药性没有以前好,但姑且也能算是万年份的灵植,两相填补,效果应该也差不到哪儿去。
虽然药效没那么好,但灵植特有的甘甜还是在嘴里回味了好一会,也算是给满嘴苦味的风蜃带来一丝丝的慰藉。
风蜃颓然的将脑袋靠上石壁,感受着药性在自己身体各关窍脉络间游走。
他在城主府里,听见景黎说幻凝因为一身血脉遭了仇烨霖的毒手,还半信半疑,让对方拿出证据来,事后又与江枫特地登门去试探,虽觉仇烨霖不似表面那般,却也未曾真正将对方完全提防起来,谁料到,偏偏还真就轮到了自己。
风蜃苦笑着将视线投向了山洞外,那里只有一只金丹幽魂幽幽飘过。
金丹……
风蜃低下头,垂着眼看向自己的丹田处,那里有一个碗口大的血洞,将附近的衣料全都染成了黑红,干涸的血液凝结成块,硬邦邦的贴在身上,既凉又膈。
他该庆幸,只是修为跌落回金丹,而不是直接送了命么?
储物戒被毁,想要联络江枫都暂时没办法,也不知道对方现在怎么样,希望他别遇上仇烨霖才好。
这般想着,风蜃忽然又拧起眉来。
尽管自己的确是在仇烨霖手上吃的亏,但其实仇烨霖选择在四弭界内对自己动手,并不是一个好时机。
一来,四弭界内并不能算是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二来,自己和江枫这次跟着他进来,纵然不是张扬到人尽皆知,但也并不是没人知道,至少魔界的一些高层都是知情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仇烨霖还是选择对自己下手。如果说自己露出了什么破绽,叫仇烨霖察觉自己已经发现了他的秘密倒也罢了,偏偏又没有……
现在回过神来仔细想想,对自己动手时的仇烨霖的脸色也有些奇怪。
仇烨霖当时身上有伤。风蜃思忖着,这并不奇怪,前者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已经是大乘期,越是到后期,雷劫越是艰难,仇烨霖既然渡劫成功,那他没有受伤才是怪事。
可他受伤不好好找个地方闭关疗伤,偏偏对着自己下手做什么?
风蜃开始努力回忆自己和仇烨霖动手的全过程。
自己和江枫是在进入四弭界不久后,因为遭遇了一波幽魂大军而分开的。分开后,自己一边往南,一边寻找着有可能遇见的遗迹或是传承,与仇烨霖撞着时,自己正好发现了一处小洞天。
仇烨霖当时该是碰巧遇上自己,而不是刻意跟上来的,而且还是在瞧见自己后,迟疑了一秒才动的手——即是说,正如自己所想,本来,他是没打算在四弭界里对自己下手的。
那么问题是出在哪?
自己发现的那处小洞天?
不,不应该,那里瞧着不像是大乘期修士所留下的,撑死了也就是个合体期,仇烨霖的眼皮子不至于这么浅。
灵植所带来的疗效不错,风蜃感觉自己已经恢复了约莫三成的力气,再不是随时都有可能扑街的困境,他将两条腿盘起,坐起身子,开始打坐调息。
不是因为那处小洞天,那么……
当日景黎的话犹在耳边。
风蜃蓦地睁开眼。的确,有些与血液有关的功法是存在着以血补血的法子,可仇烨霖当时又没伤重到濒危,何至于此?
自己身上有父亲给的保命法宝,仇烨霖不可能不知道,即使是这样,还要动手取自己的血。莫非……
他的功法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