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怎样?”姬钰皱起眉头。
“跪下。”
姬七脱口而出:“给我跪下。”
他的话音一落,姬六便抓住了他的手臂,冷着脸道:“我允许你杀了他,但你不能折辱他。”
姬七一把甩开姬六的手,嗤笑一声:“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妾生的庶子罢了,我如何待他,用得着你来置喙?”
姬六攥紧了拳头,嗓音微微颤抖,似乎是用了极大的忍耐力,又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你不能折辱他。”
“若是我偏要折辱他呢?”姬七眯起眸子,面带不屑的问道。
没有人回答姬七的话,空气寂静了一瞬,紧接着乱葬岗中响起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
姬六面不改色的将匕首从姬七的腰间抽出,他就着姬七的衣袖,擦拭了两下沾满鲜血的匕首,低声喃喃道:“都说了不行,怎么就听不懂呢?”
他们都是行军打仗之人,出手便是要人性命,从不拖泥带水。
姬六那一刀看似刺入了姬七的后腰,好像不算致命之伤,实则那处是肾脏与肝脏的连接之处。
这一刀捅下去,直接刺穿了肝脏,不过片刻姬七便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想救都救不回来。
姬七缓缓倒在血泊之中,他只能无力的抽搐着身子,面色痛苦且狰狞的感受生命在一点点的流逝。
他伸出手试图去堵那伤口,但根本于事无补,匕首刺穿了他的肝动脉,止不住的鲜血争先抢后的从后腰处涌出来。
听到姬七倒气的声音,姬钰紧皱眉头,冷声道:“解药在哪?”
这句话显然是在问姬六,姬七已经丧失了意识,更不要提让姬七开口说话了。
姬六擦拭匕首的动作一顿,眸底闪过一丝悲凉。
事到如今,八郎还是如此冥顽不化,他们八、九年的兄弟情义,竟然比不过一个女子的性命重要。
真真是可笑至极!
姬六做着最后的挣扎:“若是我不给你解药,你该如何?”
姬钰沉默一阵,缓缓抬起头,神色认真的看着他:“我愿一死,只求你将解药给我。”
两人对视良久,姬六摇了摇头:“你该死,她更该死!”
若不是因为她,他们兄弟也不会反目成仇。
因为姬六这一句话,气氛又变得剑拔弩张起来,姬钰刚要张嘴,沈楚楚便抢先开了口:“姬钰,算了。”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疲惫,虽然她看不见刚刚都发生了什么,可单是听到他们的对话,她也清楚姬六不会将解药交出来。
这样继续下去,只会让她对姬钰更加愧疚。
姬钰为了她,已经失去的够多了。
沈楚楚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略显苦涩的笑意:“陪我一起去凉国,好吗?”
姬钰怔怔的看着她,胸腔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似的,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他自然愿意,可他不敢将所有希望都赌在妲殊身上。
因为如果赌输了,他就输掉了自己的全世界。
姬钰朝着临妃的方向瞥了一眼,临妃一下便明白了姬钰的意思。
他缓缓朝着姬六的方向走去,唇边带着散漫的笑意:“让他们把弓箭扔掉。”
姬六微微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自己便不受控制的张开了嘴:“扔掉弓箭。”
姬家的死士们按照命令,先后将弓箭扔到一旁去,一时间那弓箭堆得像是小山似的。
临妃满意的点点头,他本来还不确定能不能操控住姬六,现在试一试,效果倒是不错。
他不紧不慢的走到离姬六只剩几米的地方,停住了脚步:“解药扔给我。”
姬六攥紧了双掌,想要抵御临妃的命令,可是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没有一丝一毫的用处。
他蹲下了身子,从已经凉掉的姬七手中,夺过了那只小瓷瓶,扔给了临妃。
临妃打开瓷瓶,轻轻一嗅:“应该是真的,待我回去再检查一番。”
姬钰听到此言,心中总算是松了口气。
“既然拿到手了,便启程吧。”临妃收起来瓷瓶,长长吐出一口气:“又脏又臭的,简直难闻死了……”
说话间,原本寂静如坟的空气中,响起了‘嗒嗒’的马蹄声,不远处扬起一片灰沉沉的尘雾,令人分辨不出来者是何人。
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便有一匹栗色的汗血马冲进了众人的视线中,怒气冲天的男声骤然响起:“你想带她去哪?!”
尘雾褪去,众人这才看清楚,马背上端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司马致,另一个则是沈丞相。
太后瞳色一紧,胸口一窒,原来方才那人根本就不是沈韶华!
她来不及气闷,不动声色的朝着身后那把匕首处拱去,那是刚刚姬钰当做飞刀扔过来,用来割掉蒙在她眼前黑布的匕首。
因为司马致的到来,众人都将目光集中在他身上,根本就没人注意到太后的小动作。
那把匕首削铁如泥,不过是割掉捆住她手脚的绳子,简直再容易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