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嘉强压下心中的急躁,不紧不慢的走到了榻边,挽着司马致的手臂,柔情似水道:“皇上独宠妹妹数月,可妹妹这肚子不争气,连个一儿半女也生不出来。生不出便也罢了,何苦要欺骗皇上呢?”
“春蒐之时,妹妹自私自利,明明知晓姬钰有造反之心,却为维护姬钰,害得皇上陷入险境……”
她的话锋一转,嘴角染上一丝讥讽:“如今妹妹是作茧自缚,才会落得双目失明的下场。”
沈嘉嘉的话,句句戳心窝子,几乎每一句话都踩中了沈楚楚的痛处。
司马致往日曾数次提起她怀孕之事,沈楚楚自然下意识的以为,他不知因何误会她怀有了身孕。
许是这次晕倒,有太医来把过脉,确诊出了她并无身孕,所以他认为自己在欺骗他。
沈楚楚面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难怪他当初会突然改变了待她的态度,对她百依百顺,言听计从。
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可笑的乌龙,他根本就不是对她好,而是想对她腹中并不存在的胎儿好。
沈楚楚的声音平静到可怕:“你们走。”
司马致紧紧的抿住唇,垂在一侧的手臂紧紧绷起,用了全身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没有甩开沈嘉嘉的手。
他咬紧牙关,面无表情的转过了身子,不着痕迹的推开了沈嘉嘉:“走。”
沈嘉嘉愣了愣,她指着碧月:“那碧月……”
“杨海,带走。”司马致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耐烦,只扔下这一句话,便迈步离去。
听到这话,沈嘉嘉才放心下来。
她得意的侧过头去,笑意冉冉的抬起下巴。
沈楚楚说若是碧月受伤,那从此往后便与皇上恩断义绝,既然皇上还能不为所动的处置碧月,这就说明皇上对沈楚楚彻底不在乎了。
杨海不忍的望了一眼坐在床榻之上,一脸呆滞的沈楚楚,心里难受的像是吃了一口苦瓜。
他从沈嘉嘉的身旁走过,语气不轻不重道:“皇贵妃还是快些离开的好,免得失了分寸,惹得皇上不快。”
沈嘉嘉心中冷哼一声,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杨海的背影,别以为他是在皇上身边贴身侍候的,就可以对她趾高气扬。
往日的种种,她都铭记在心,光就杨海和小德子在她落魄之时,一次次将她拒之乾清宫的殿外,便足以令她记恨一辈子。
杨海这个老不死的东西,真把自己当成什么不可缺少的宝贝了?
她早晚要将杨海铲除掉,在皇上身边安置一个自己的心腹。
沈嘉嘉施施然的离去,没有逞一时之快,跟杨海起冲突。
原本热闹的宫殿,一下清冷了起来,沈楚楚迷惘的瘫坐在榻上,细细的体会着心如刀绞的滋味。
她忍不住苦笑一声,她真的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能有这一日,她早就该想到的。
司马致是皇上,就算这一个沈嘉嘉被她斗的倒下了,还会有千千万万个沈嘉嘉站起来。
只要他一日是晋国的帝王,那他便不可能和她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哪怕他在某一刻,是真心愿意为她献出生命,可总有一天,他们之间的爱情会随着时间而消逝。
到了最后,剩下的或许只有相看两厌。
但不管如何,他都是君王,他还可以拥有千百个年轻美貌的女子。
而她没了他的宠爱,就会变得一文不值,到了那时,她或许会变得像是沈嘉嘉一样,为了争夺一个男人的宠爱,不择手段、丧失人性。
若真的得过且过下去,她早晚会被驯化,从一个人格独立的现代女性,蜕变为事事依附男人,离开男人就活不下去的菟丝花。
她的心头涌上一阵无力感,原来她和司马致,真的走到头了。
“娘娘,这景阳宫里冷,您多穿些衣裳,莫要染了风寒。”杨海立在碧月身边,声音中带着几分忧心。
沈楚楚沉默不语,半晌才抬起头来,嗓音嘶哑:“杨公公,能不能不要带走碧月……”
杨海哑口无言,皇上的命令,他不能不听。
但沈楚楚又曾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不忍心在这种时候,对她说出拒绝的话。
碧月跪在地上,对着沈楚楚磕了两个响头:“娘娘,奴婢犯了错,自然要受罚。您莫要与皇上赌气,奴婢去去就回。”
沈楚楚没有说话,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没有了司马致的恩宠,她甚至连碧月都保护不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殿内彻底安静了下来,杨海带着碧月离开了。
沈楚楚平躺在床榻上,睁开了空洞无神的双眸。
听闻景阳宫闹鬼,可惜她却没有眼睛来看一看,这鬼到底长什么模样。
她不清楚自己的眼睛是怎么了,她只记得自己昏迷之前,似乎是闻到过一阵莫名的香气。
沈楚楚想,她的眼睛失明,或许是跟那香气有关系。
许是因为太久没吃过饭的原因,她发了一会呆,便感觉到身体有些疲惫。
杨海说的不错,这景阳宫里冷得很,即便她身上穿着御寒的衣裳,又盖着被褥,手脚还是一阵冰凉。
沈楚楚有点怀念家里的空调和地暖,在永和宫时总是烧红萝炭,她都有些忘记空调长什么模样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体力不支的昏睡了过去,再醒来时,碧月已经回了景阳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