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太后懿旨(2 / 2)

这话是说沈柏在漠州的时候故意用自己的身份欺压魏巡了。

赵彻合上奏折,工部有人跪下附议道:“殿下,沈柏其人小小年纪便贪财好色,即便有些才能也不堪大用,此番犯下诸多罪行,殿下若不对他严加惩治,只怕日后会闯出大祸来,请殿下三思!”

有一人站队,其他人便跟着战队,朝堂上很快乌泱泱跪了一大片人。

赵彻一一扫过他们的脸,反问:“魏州府说沈柏只知享乐不干正事,但漠州的水渠已经修成,镇国公、国公世子、漠州校尉都看见了,这又该如何解释?”

赵彻问完立刻有人说:“沈柏只是动嘴,做事的便只有魏大人和漠州百姓,水渠能修成也很正常,说不定沈柏还给魏州府下了死令,让魏州府一定要抓紧时间完成呢。”

这话说得倒像是他跟着沈柏一起到漠州治理了水患一样。

赵彻把折子放到一边,看着顾淮谨说:“顾爱卿在吏部,向来公正严明,遇到这种情况,一般当如何处置?”

猛然被点到名,顾淮谨吓了一跳,他向来是不站队的,闻言连忙出列,规规矩矩的说:“按照律例,魏州府既然上折子状告沈柏,便该将她看管起来,由大理寺介入,前往漠州查明此事,待水落石出再做定夺。”

这话说得不偏不倚很是合理,赵彻点头说:“那就依顾爱卿所言,等沈柏抵达京中,便派人将她看守起来,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不得四处走动。”

这便是做了妥协,李德仁却还是不满意,大声道:“镇国公世子与沈柏关系甚好,此番又与沈柏一同在远烽郡抗击越西敌军,感情更深,只怕会偏袒于他。”

赵彻单手撑在膝上,意味深长的看着李德仁,舔了舔唇问:“所以丞相要如何?”

李德仁高举象牙笏,毫不犹豫的磕了个头道:“老臣斗胆请求太子殿下,派人出城,将镇国公世子和沈柏接入京中看押,不要让他们接触京里任何人!”

这话一出,整个议政殿都陷入一片死寂。

平日那些和李德仁关系很好的朝臣都不敢贸然附议。

镇国公世子那可是刚在远烽郡抗击越西敌军立下赫赫战功的人,此番回城,应该大开城门,由礼部尚书亲自带人迎他入城,让百姓夹道欢迎,赞颂他小小年纪就立下如此功劳,怎么能一言不合就把人看押起来?

赵彻眼眸微眯,看着李德仁一字一句的问:“丞相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李德仁挺直背脊,眸光明亮的和赵彻对视,坚定的说:“老臣知道,待一切水落石出,老臣愿亲自给镇国公世子斟茶道歉!”

李德仁态度坚决,没有丝毫要退让的意思,赵彻冷着脸和他对峙,片刻后,姜德安重新跪下,附和了李德仁的说法。

赵彻正要发怒,司殿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太后懿旨道!”

众人回头,慈安宫的一个小太监拿着懿旨进殿,展开懿旨宣读。

懿旨上说四皇子赵稠遇刺一事多有蹊跷,皇嗣遇害兹事体大,沈柏嫌疑最大,虽有治理水患之功,也不能抹杀身上的嫌疑,应该立刻看押起来,配合大理寺调查,镇国公世子顾恒舟在战场负伤,太后以疗养之名,让赵彻把两人看管起来。

懿旨倒是替赵彻找了个好理由,不那么绝情伤和气。

赵彻冷眼睨着众人,沈孺修是沈柏亲爹,这会儿要避嫌,没法说太多,李为和吴忠义直觉不妥,正琢磨着要说点什么,赵彻沉声道:“既然皇祖母都这么说了,那便依丞相所言,下朝后,本殿便派周校尉带人去接镇国公世子和沈柏回城,丞相这样可满意了?”

李德仁跪伏在地,高呼:“太子殿下英明!”

剩下就没什么重要的事要说了,很快散朝,百官依次从议政殿退出,宫人拿了谕旨前往瀚京校尉营,申时一刻,周德山带着五人出城去接顾恒舟。

当天傍晚,一行人到达孟县。

县官亲自迎接,将周德山带到驿站,顾恒舟他们午时刚到孟县,才在驿站歇下,准备明日回城。

县官胆子小,被周德山浑身的气势震慑,进了驿站指了顾恒舟所在的房间便不敢上前了,周德山直接带人上楼,敲门,得了允准推门进去。

屋里顾恒舟只披着外衫坐在桌边,腰腹和肩上还缠着绷带,显示伤没好完,沈柏毫无坐相的趴在桌边,看见周德山,欢喜的站起来道:“周校尉,好久不见,你怎么来这里了?”

见两人都没什么大碍,周德山暗暗松了口气,却还是公事公办道:“奉太子殿下谕旨,我来接你们回城。”

沈柏弯眸,兴奋的问:“太子殿下如此有心,可是要给我和顾兄很大一番嘉奖?”

嘉奖不一定有,先关押几天倒是真的。

周德山没回答沈柏的问题,对身后的人吩咐:“来人,卸了世子殿下的兵甲!”

顾恒舟脸色微变,周德山冷声道:“太子殿下的谕旨便是如此,你们若是有什么疑问,等见到太子殿下再说。”

跟着周德山一起来的人说了声“得罪了”,进屋拿走顾恒舟的兵甲。

沈柏撑着脑袋啧啧出声,仿佛感知不到自己大祸临头了,说:“我还以为这次和顾兄回来,怎么也能被城中百姓夹道欢迎,叫一句英雄试试,没想到竟然会被这样对待,我倒是无所谓,顾兄可是上了战场真刀真枪跟越西人厮杀了的,若是让镇北军的将士看到,该有多心寒啊。”

周德山有点听不下去,沉沉的说:“太子殿下对行远没有意见,是太后下的懿旨,担心行远你身上的伤没好,马上就接风洗尘什么的会承受不住,所以想等行远养好伤以后再给你摆庆功宴。”

太子殿下对顾恒舟没有意见,那就是对沈柏有意见呗。

沈柏吸吸鼻子,自顾自的叹气:“唉……早知道在远烽郡的时候我也拿刀去杀几个敌人了,回来以后说不定也能得到太后的特别关照。”

周德山不好多说什么,收了顾恒舟的兵甲,让两人上马车,即刻赶回瀚京。

李家在城中有不少宅院,特意在城东空了一个大宅院出来给两人住。

大理寺的差役早早地候在宅子外面,确保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周德山把人送到门口,看了两人一会儿叮嘱顾恒舟说:“太后娘娘也是好意,行远先安心将养着,不要意气用事。”

顾恒舟颔首应道:“我明白,周叔叔放心。”

上过战场,顾恒舟整个人看上去和之前又有很大的不同,周德山相信他有自己的判断,也没多说,带人离开。

两人转身进了宅院,里面仆从丫鬟应有尽有,看他们身上的衣服,应该都是李家的家奴。

他们对顾恒舟和沈柏都很客气,先带两人去各自休息的院子,顾恒舟到底比沈柏地位高一些,下人给他准备的是主院北院,沈柏则在西院。

两人皆是风尘仆仆,下人很快送来热水和干净衣服给两人沐浴。

终于回到瀚京,即便是知道自己现在处于重重掌控之下,沈柏紧绷的神经还是放松下来,不过她没敢泡澡,还是用帕子浸湿擦身。

她今日才从谌州赶到孟县,大腿内侧的擦伤一点没好反而更严重了,别说沾水,走路都很困难。

擦完身子,磨磨蹭蹭的换好衣服,沈柏疼得出了一头冷汗,正想去床上瘫着,窗户吱呀一声打开,顾恒舟熟练的从外面翻进来。

沈柏小声嘟囔:“顾兄,你现在翻窗翻得有些过于熟练了,而且都不事先敲一下了,万一我没穿衣服怎么办啊。”

顾恒舟没理会,径直走到她面前,把一个黑色瓷瓶塞到她手里,淡淡道:“这些下人里面有不少是会武功的,你注意点,有什么事不要硬碰硬,想办法叫我来,你打不过他们。”

沈柏打开瓷瓶闻了闻,里面是上好的外伤药,和顾恒舟上一世给她的有点像。

沈柏唇角微勾,仰头眼眸亮闪闪的看着顾恒舟问:“顾兄,你怎么看出我受伤的啊?”

顾恒舟垂眸,见她满头细汗,小脸越发消瘦,低声说:“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不会这样了。”

顾恒舟说完想走,沈柏伸手抓住他的衣袖,问:“顾兄,这次真的要向陛下坦白那件事吗?这样以后我就要像其他人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而且你再想见我也很不方便了。”

“只要我想,没有什么不方便。”

“那你会想见我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