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你说你是谁?(1 / 2)

顾恒舟是个什么样的人,沈柏再清楚不过。

他绝对不是那种三妻四妾的人,他肩上扛着昭陵的江山社稷,心里装着黎民百姓,只留了很小很小的位置给他自己,却连自己的喜怒哀乐都容不下。

他这样的人,哪有精力应付三妻四妾?

沈柏看着顾恒舟眼睛上面被血浸染的纱布,认真的说:“我虽与顾兄有一样的志向抱负,都想为社稷江山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在持家方面却也的确有很大的缺陷,我爹好歹是太傅,给顾兄你做小会让他面子上过不去,为了不让顾兄为难,我决定退一步。”

顾恒舟问:“如何退?”

沈柏试探着说:“以后顾兄若遇上贤良淑德、温柔持家的女子,我愿与她平起平坐,保证不与她争风吃醋,二女共侍一夫,如何?”

绝不争风吃醋?二女共侍一夫?

她倒是想得美!

顾恒舟抓起被子把沈柏卷成卷丢进床里面。

沈柏像长虫一样动了两下,探出脑袋问:“天下多少男子想坐享齐人之美,顾兄难道还不喜欢?”

顾恒舟在旁边躺下,闻言额头青筋跳了跳,冷森森的问:“屁股不疼了?”

沈柏后怕的缩了缩脖子,过了一会儿小声提醒:“顾兄,灯没灭。”

顾恒舟抬手一挥灭了灯。

屋里陷入黑暗,沈柏屁股疼着睡不着,睁大眼睛看着黑漆漆的床帐想事。

她醒来以后只想着要向顾恒舟表达自己的心意,要护顾恒舟周全,却忘了顾恒舟上一世是拜了堂成了亲的。

她仗着有上一世的记忆,改变了很多事的走向,也算是变相的拆散了顾恒舟原本的姻缘。

若是这一世再遇到那女子,顾恒舟还是喜欢那女子,她是不介意二女共侍一夫,若是人家介意呢?

而且听说女子心眼儿都小得很,容不得与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会使很多法子争风吃醋,惹急了还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真真是烦人的很。

不过转念一想,女子都喜欢胭脂水粉、金银首饰,沈柏混迹花楼这么多年,对这方面是极为精通的,正好顾恒舟性子冰冷不会疼人,沈柏可以帮他给那女子买许多穿的用的,将那女子打扮成瀚上京顶漂亮的姑娘,这样那女子应该就不会闹了吧。

沈柏发散思维想了很多,没一会儿便沉沉的睡过去。

这夜沈柏睡得很好,没有做梦,第二日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和昨日一样睡进顾恒舟怀里,两只手紧紧抓着人家的衣服不说,一条腿还搭在人家身上,小腹暖暖的,只还有一点轻微的隐痛。

沈柏眨巴眨巴眼睛,还没完全醒过来,过了一会儿,顾恒舟幽冷的开口:“还不起来?”

沈柏不想起,岔开话题:“顾兄,我怎么又睡进你怀里了?”

顾恒舟反问:“你说呢?”

他板着脸一本正经,着实不像是会趁沈柏睡着后把人抱进怀里的样子,沈柏只当是自己睡着之后耍流氓,嘿嘿的笑了一声,从床上爬起来。

外面苏杞他们也已经起了,河铎在厨房做饭,小灵的娘亲已经离世好几年,他做饭的手法依然很粗暴,浓烟从厨房飘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烧厨房呢。

沈柏进屋把河铎赶出来,把火点燃后,先烧热水洗漱,然后熬点肉粥。

昨晚吃得好,休息得也还不错,苏杞的精神好了不少,不过换上粗布短打以后,身板看上去就显得有些瘦弱了,没了苏家次子的儒雅温和。

吃了饭,苏杞解开顾恒舟眼睛上的纱布检查了一遍,顾恒舟中的毒不算太多,但拖了这么多天,错过了最佳时间,治疗起来比较麻烦。

沈柏不怕麻烦,只要能治好就行。

沈柏虽然真的能做出挖别人眼睛换给顾恒舟的事,但这世间再没有一个人的眼睛能有顾恒舟的眼睛好看了。

苏杞又给顾恒舟上了一次药,这次花了整整一个时辰。

等苏杞上完药,沈柏立刻端来热水给他洗手,比王虎这个小厮还要积极。

苏杞给慢条斯理的洗手,沈柏又麻溜的倒了一杯热茶放到旁边,等苏杞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开始打探:“大夫,听河铎大哥说,你一听我们是暮祀城那边过来的,连诊金都没问就赶过来给我们看病了,你是不是有什么急事要去暮祀啊?”

顾恒舟就坐在旁边,听见沈柏的话,耳朵微动,偏头侧对着苏杞。

苏杞喝茶的动作一顿,片刻后恢复如常,淡淡的说:“无事。”

“这样啊,我还以为能帮上点忙呢。”沈柏有些失望,随后庆幸的说,“这样也好,暮祀最近在闹马瘟,城里所有的马都死了,而且还死了不少人,我们打那儿过的时候都害怕极了。”

苏杞眉心皱起,咽下那口茶,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城里死了那么多人,城主都不管管么?”

竟是直接问城主。

沈柏有些意外,想了想说:“听说那个城主自己都不好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命不好,原本东恒国五公主被赐婚给那个城主,结果人刚到城里就出了这档子事,公主又回恒阳去啦。”

啪!

苏杞没拿稳茶杯,杯子掉到地上,直接碎成渣。

苏杞竭力想克制面部表情,却怎么都掩不住面上的欣喜,热切地看着沈柏问:“公主当真回恒阳去了?”

沈柏心绪很复杂,她猜到苏杞可能有心上人,万万没有想到他的心上人竟然是东恒国五公主苗若溪!

上一世他为苏家平反之后,成为赵彻最信任的太医,还经常出入后宫,给各宫娘娘看病,沈柏莫名觉得赵彻头顶的绿色越来越大了。

沈柏点头:“嗯,在我们到暮祀之前,公主就启程回恒阳了,如今应该已经安全回宫了吧。”

听到安全回宫几个字,苏杞眼底的欣喜消散,渐渐有些失魂落魄。

顾恒舟治眼睛需要的药材并不罕见,沈柏略加思忖,果断决定忽悠苏杞和他们一起去恒阳。

沈柏叹着气说:“暮祀城中的情况不大妙,也不知道这位公主离开时有没有染上病气,暮祀城中的人对那马瘟素手无策,要是公主回到恒阳病发,也不知道恒阳有没有大夫能救她。”

苏杞抿唇,表情变得凝重,沈柏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热切的向苏杞提议:“我和大哥准备去恒阳找镖队,大夫可要一同去恒阳?若是公主需要救治,定会在城中贴出告示,大夫医术这么高超,若是治好公主,一定会在暮祀闻名的。”

苏杞垂眸思索,没有立刻给沈柏回复,起身离开。

等他走后,顾恒舟冷声问:“他认识那位公主?”

沈柏说:“不止认识,应该还有几分交情。”

顾恒舟不是喜欢探听八卦的人,他没从苏杞身上感受到敌意,苏杞在他眼里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夫,并不想知道苏杞和苗若溪之间的纠葛。

沈柏身上的钱袋被水冲走了,除了顾恒舟那块玉佩,他们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沈柏去林子里猎了些猎物回来,算是给河铎父女的报酬。

第二日一早,苏杞把给顾恒舟治眼睛的药方写好给沈柏,仔细叮嘱沈柏每日给顾恒舟换药。

沈柏认真记下,问苏杞:“大夫不打算和我们一起去恒阳?”

苏杞无奈的笑笑:“不了,家中有事,我要先回家一趟。”

就你这一脸放不下的样子,鬼才信你会乖乖回昭陵!

沈柏腹诽,并不揭穿,冲苏杞拱手行了一礼:“那我祝大夫一路顺风,平安回家。”

苏杞颔首应下,和王虎一起离开。

沈柏和顾恒舟又在河铎家停留了一日,两人一起去林子里打了几十只猎物,跟村里人换了一辆牛车,又换了五两银钱,慢悠悠的离开。

路上的淤泥已经被清理干净,两人过了午时到镇上,沈柏用牛车和三两银子换了一匹脚力还不错的马,和顾恒舟一起往恒阳赶。

顾恒舟失踪,赵彻应该已经亲自带着一百精锐押运回礼到了恒阳,暮祀城中发生的事要给东恒国一个交代,有那一百精锐在,东恒国国君虽然不敢拿赵彻怎么样,但赵彻势单力薄,一个人要面对东恒皇室那么多人,还是让人很担忧。

走陆路比走水路要快,月湾虽然在暮祀下游,日夜兼程的话,最多四日便能到恒阳。

身上只剩二两银子,沈柏头两天晚上没敢住客栈,只买了几个烙饼充饥,累了就随便找棵树靠着顾恒舟睡一会儿,不过每日都会记得帮顾恒舟换药。

苏杞医术高明,到第三日,顾恒舟眼皮上的水泡便结痂脱落,伤势看上去就没之前那么吓人了。

第四日一早,两人到达离恒阳两百余里的翀镇,连赶了三日路,马有点吐白沫,沈柏找了家客栈歇下,要了一间客房,又拿出一两银子让伙计去买两套干净衣服。

伙计开心的接了银子离开,顾恒舟低声问:“为什么只要一间房?”

一直赶路,他的嗓子干得有些哑,沈柏从大堂桌上倒了一杯茶水递给顾恒舟:“因为我担心顾兄离了我不能自理会不小心摔到呀,当然是要一间房更放心一点。”

顾恒舟端着茶面无表情,怕他赌气不喝水,沈柏如实说:“好吧,其实是我们没钱了,眼下只开得起一间房。”

沈柏说完又惯性的卖惨,叹着气说:“顾兄,你现在是看不见,这几日风餐露宿我都饿瘦了。”

顾恒舟没应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

沈柏叫了一桌饭菜送进房间,顾恒舟已经习惯被她投喂,自动忽略沈柏不着调的话。

默契和谐的投喂完,伙计送来热水,顾恒舟还没来得及皱眉沈柏就抢先说:“顾兄,我累得很,你别跟我推三阻四的,你要么让我在这儿吃饭自己洗,要么我就亲自上手帮你洗啦!”

熬过了葵水,沈柏又生龙活虎起来,仗着顾恒舟现在眼睛看不见,气焰嚣张的很。

顾恒舟到嘴边的话咽下去,抿着唇自己去洗澡。

沈柏是真的累了,背对着顾恒舟一个劲儿的往嘴里塞吃的,根本顾不上别的。

伙计按照吩咐送来两套男装,顾恒舟洗完,沈柏把大一点那套里衣给他穿上,招呼伙计来把用过的水搬走,又送来一桶热水。

这几日已经习惯跟顾恒舟朝夕相处,知道他看不见,沈柏很放心的扒了衣服坐进木桶里。

热水包裹全身,瞬间带走这几日奔波的疲乏,沈柏舒服的喟叹一声,靠在木桶上不想动了,却还是忍不住嘴碎跟顾恒舟说话:“顾兄,若是昭陵国力强盛,没有外敌敢入侵,百年内都不会打仗,你打算做什么呀?”

从武宗帝后,昭陵便从极盛渐渐走向衰败,这几年的局势更是越来越紧张,旁人也许还无法感知,顾恒舟从镇国公的家书中却早就嗅到了战乱的味道。

他很早之前就做好了带兵上战场的准备,却从没想过沈柏说的那种战乱平息后的生活。

昭陵这些年也没发生什么大的战乱,但他爹一直在边关,只偶尔能回京述职一次,边关好像才是家,而国公府不过是朝廷建来给世人欣赏的东西,里面的赏赐再丰厚贵重,都和镇国公没有半分关系。

就算不打仗,他应该也会像他爹一样,一直守在边关吧。

这是顾家先辈扛到身上的责任,不应该在他这里断绝。

顾恒舟想得入了神,沈柏一直没有得到回复,忍不住催促:“顾兄?你这么快就睡着了?”

“没有!”

顾恒舟回答,为了证明自己没有睡着,从床上坐起来。

刚入夜,屋里还没点灯,到处灰蒙蒙的一片,沈柏面对着顾恒舟坐在木桶里,中间没有屏风遮挡,她身上也没有任何东西遮挡。

身体累得不行,她坐在桶里没有动弹,一头秀发有些乱蓬蓬的拢在右肩,发梢打湿了大半,湿哒哒的黏在肩上,衬得她皮肤越发白皙软嫩。

水有点烫,她的皮肤被熏蒸得发红,锁骨骨窝盛了一小洼水,亮晶晶的很可爱,像是一个小水池,还能养一条小金鱼在里面。

锁骨之下是一片纤瘦的白,水位到她胸口,只隐约可以看见水下有两只小小的可爱的软白。

顾恒舟僵住,抬手摸了一下眼睛。

一会儿要重新上药,刚刚洗澡的时候他已经把纱布除下,眼前没有任何阻挡,所有的一切都猝不及防又突兀的撞入眼帘。

沈柏一直看着顾恒舟,见他抬手抹眼睛,顿时警惕起来,关心的问:“是不是眼睛疼了?”

沈柏说着站起来,顾恒舟立刻转过头不去看她,耳朵不受控制的发烫,沉声命令:“没事,给我好好待着不要乱动!”

他突然一下变得很凶,沈柏被吓了一跳,连忙坐回去,嘴里忍不住嘀咕:“没事就没事,凶我做什么,我还不是在关心你。”

顾恒舟辩解:“没凶你。”

开口声音有点哑,不自觉染上两分欲色,刚刚看到的一切还在脑海挥之不去。

沈柏没注意到顾恒舟的反常,拿着帕子往身上搓,一个劲的碎碎念:“分明就是凶了,我两只耳朵听得可清楚了,你别以为小爷没脾气,要不是看在你奋不顾身跳下悬崖来救小爷的份上,小爷早就咬你了!”

沈柏伺候人已经有了心得,自己洗澡却是马马虎虎,三两下搓完便蹦跶出来,水也不擦干,直接把里衣套在身上。

她特意让伙计裁了一根长布条来束胸,但这段时间胸口胀疼得厉害,反正顾恒舟也发现她是女儿身了,沈柏晚上便偷懒没缠,点上灯赤着脚走到顾恒舟面前准备帮他清洗眼睛上药。

知道她穿好衣服,顾恒舟才转过头来,一看顿时火冒三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