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2 / 2)

“晚辈之见,和蒋公子三位都不尽相同。民生之事,乃立足于天下安定的基础。若天下不安,征战四起,狼烟烽火之下,军费开销、武器粮草,无一不耗费大量钱财,若是如此,朝廷必将重赋征于民,温饱尚不足以解决,遑论民生二字。”卫珩的观点十分清晰,声音不大,但却透着自信,“天下安定之后,再者天子之治,兴漕运,如此可保游人及货物往来无碍;储余粮,如此可解天灾之祸;轻赋税,如此可使生活富足安乐;查佞臣、重科举,如此可使朝中有源源不断的贤臣,上承天恩,下恤黎民。”

他一番话说罢,厅中厅外都如同死一般的静默。秦婉悄悄探出头,见郑太傅直直的看着卫珩,脸色都有些发白,而诸如蒋文华这类人,脸上则是冷笑,不拘如何,连郑太傅都给卫家这小子气白了脸,难道他还能有好?

好半晌之后,郑太傅缓缓起身,抚掌大笑道:“卫家公子所见独到,且面面俱到,胜过众人颇多。若非我今日才见你,非要以为你已然是饱读诗书的进士了。”

“多谢郑太傅。”卫珩含笑,行止从容万分。外面柳穆清立在秦婉身后,低声笑道:“看来,小师弟是谁,已然是决定了。”又轻拍秦婉的肩,“傻丫头,你可欢喜?”

秦婉早就笑得红了脸:“不和你说话。”刚说完,里面郑太傅已然朗声笑道:“丫头,鬼鬼祟祟做贼呢?”

“太傅正和几位说话呢,我不好进来,怎是做贼了?”秦婉欢喜得很,话中微微带了几分撒娇的语气。卫珩不料秦婉在外面听着自己回答,脸顿时漫上了一层红色,再不见方才的从容自信。

郑太傅笑道:“丫头,你给我带来了一个好小子。”又望着进来的温一枫,净是赞许,“这卫家的公子,可不输给你当年啊。”温一枫微微含笑:“是,徒儿方才也听了,卫兄年少有为,实属难得。”

一面抚着自己花白的胡须,郑太傅一面看着卫珩,目光之中大是欣慰。见其浑然提都不提自己三人,蒋文华三人面面相觑,许广平尚能忍耐,霍岭却本就是个做事不过脑子的人,立时道:“太傅难道就决定要收这破落户儿了?太傅当年立下了三不收的规矩,现下全部都作废了?”他说到这里,愈发觉得自己有理,指着卫珩怒道,“他卫家不过一门的破落户,算什么世家!”

第19章 拜师

原本,今日应该是蒋文华、霍岭和许广平三人主场,三人一道前来,学识虽有高低之分,若是输给了彼此,心中尚平。但自打卫家没落之后,这些公子哥儿们打心眼里看不起卫家人,现下竟然给卫珩比了下去,三人如何能够服气?而作为炮仗性子,霍岭当仁不让的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厅中立时安静了下来,霍岭愈发的来劲了:“郑太傅,晚辈并非质问于太傅,只是太傅昔年的确是立下了三不收的严规。非世家子不收,无学识者不收,看不顺眼者不收,卫家落败十余年,又如何能够得以称世家?”

他一脸愤愤,蒋文华和许广平则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一旁,全是一脸不在乎的样子。许广平性子温吞些,但蒋文华却是暗自得意起来。不拘如何,霍岭一番说辞,俨然是当众打郑太傅的脸,他可算是没戏了。郑太傅被人当众揭短,自然也不能再收卫珩为徒,到时候,可就只剩自己和许广平二人争锋。

旁的不说,蒋文华觉得自己还是胜过许广平的,这性子温吞之人,难道还能压住自己不成?

郑太傅神色不变,抚着自己花白的胡子:“老夫当日,的确是立下了这番严规。一枫也好,清儿也好,往日所收的徒儿,最尊者自是皇帝陛下,旁人也没有一个破过这个规矩。”

卫珩如坠深渊,想到秦婉为自己做了这样多,现在却是付之流水,他心中难受,面上还是不动声色:“能得太傅指点一二,晚辈已然知足,太傅也不必为了晚辈破了自己的严规。”

他倒是能够忍耐,但秦婉对于霍岭却是恼了起来,笑道:“这样说来,霍公子是货真价实的世家子了?”

并没有领会到秦婉话中的深意,霍岭还得意起来:“回郡主的话,我霍家自太.祖皇帝伊始,从龙开国,至现在,已然四代有余,可谓大熙的百年世家。”

“好个大熙的百年世家。”秦婉冷笑道,“你们霍家是有多尊贵,敢在我这个郡主跟前摆世家的款?”

她声调忽而拔高,将霍岭唬得脸都变了色,想到方才挨得一个巴掌,赶紧赔罪:“郡主,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霍公子是什么意思?”秦婉现下怒不可遏,眼前这人粗笨不堪,有什么资格嘲笑卫珩?“你是百年世家之子,连我也不比你尊贵。”

乖乖!谁敢跟和宁郡主比尊贵啊!且不说她一贯得宠,光是三千的汤沐邑,那可是亲王的份例!霍岭面色白如金纸,额上冷汗频出,慌忙跪地道:“郡主,我真不是这个意思……”

秦婉素来是个乖巧的姑娘,虽说偶尔有小孩子的任性脾气,但和喜怒无常四字是八竿子都打不着关系的。温一枫端详着她,唇角扯出一个诡秘的笑容来,不动声色的劝道:“郡主不要气坏了身子。”

“多谢温大人。”秦婉现下正在气头上,但也不好装作没听到,只好抿出一个笑容来。殊不知卫珩周围气压立时低了下来,冷冷的望了温一枫一眼,虽并不说话,但目光大是不善。

得了秦婉一个笑容,温一枫浑然不理几乎要吃人了的卫珩。蒋文华不料秦婉发怒了,见霍岭跪在地上,高大的身子还在发抖,心中也庆幸起来,还好自己没有当这只出头鸟,只好涎着脸笑道:“郡主恕他一次吧,再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