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泊汀也扔下柴火跑过来,一把夺过纸签,细看上面流畅秀美的花体字,陶醉地说:“果然是湖中仙女,字写得真好看,用的纸签也漂亮,好像还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
纸签稍稍拂动,果然有一股淡香随风散开。格拉斯嘴角笑意更深,左手托起那两颗珍珠,眼中倒映着璀灿的珠光,目光深沉而神秘:“特制的纸签,还有这两颗珍珠……为了扮好湖中仙女,还真是用心良苦。”
“呃,你说她不是真的湖中仙女?可是这纸签上明明写着是……”
格拉斯摇了摇头,探出半个身子在窗外看了一圈,又合上窗子,后背抵住合起的窗扇,对他的舍友说:“那天我们只是推测,或是说是开玩笑,说是湖中仙女替我们打扫的房间。可今天他就在纸签上写下了这个身份,这只能说明……那天我们说的话,都被这个人听到了。他为了让我们不再追究他的身份,所以特地留下这张纸签,来证明他真的是‘湖中仙女’。”
“那还有珍珠呢?”瑟泊汀一把抢过了那对饱满圆润的珍珠,举到他眼前晃了晃:“我觉着你就是偏见。从刚才起就一直在‘他’呀‘他’的,凭什么不能是‘她’呢!打扫房间和煮饭一般都是女孩子才干的事吧?还有这个珍珠,我还说她真的是湖中仙女,才能把这么漂亮的珍珠随手送人呢。”
不,这珍珠正是他不是仙女的明证。因为这是海里的珍珠,湖里产的珍珠没有这么均匀圆润,光泽也略有不同。而且这两枚珍珠当中都已经穿了孔,很明显是人类戴的饰品。格拉斯迅速地分析着这些东西里传递的信息,脑中塑出一个越来越清晰的身影,人却奇异地沉默了下去,没再试图说服自己的好友。
甚至在瑟泊汀提出想要见一见湖中仙女时,他还特意提醒了一句:“故事里的湖中仙女在被人发现后就都再也不出现了,你愿意这样吗?”
“……那算了,还是现在这样好。”瑟泊汀为难地想了一会儿,还是觉得肉汤比美女重要,“我还是交个人类的女朋友吧。”
格拉斯赞同的点了点头,笑容深深,蕴含着某样让人看不明白的东西。
是啊,只要耐心一点,总能找到“湖中仙女”过来的规律,然后亲手捉住这名“仙女”,问清他为什么要这样曲折地关心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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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过去,白也渐渐习惯了这种白天给人当免费家政,晚上还有一个农神找上门要他做饭来抵偿他“在外面服侍别的男人的罪”的日子。
这其实也不算什么,比给神殿种田轻省多了。因为神殿田里的农产品都是祭祀农神用的,种时不许施用任何神术,从耕地犁田到收割脱粒都靠人力,那才是正经的体力劳动。相形之下,随便做个饭、打扫打扫房间什么的,根本就不算个事儿。
于是这一天他照旧在校纪巡察队办公室吃过午饭,呆到魔法学院开始上课,然后就悄悄潜入魔法教学楼,从后门偷看格拉斯和瑟泊汀有没有在上课。
确定了那两人正在座位上老实听课,白就转身离开,熟门熟路地上到楼顶换衣服,然后一路飞奔到魔法学院宿舍楼,抓着楼顶翘起的屋檐荡到了六楼的露台上。隔着玻璃看过去,房里还算干净,用不着收拾什么,看来只要进去煮个汤就够了……他一边盘算着今天的工作量一边伸手去拉窗扇,左脚刚要往前迈,忽然觉着脚下有点不对。
有种黏糊糊的,好像鞋底被粘住的感觉。
白的脚步顿了一顿,低头看去,左脚下露台那片石板竟是慢慢化开了一小片类似未凝固的水泥一样的石浆,而且那些溶化了的石浆正顺着他靴子两侧向上延伸,活物似地裹到了他脚上。他心中一跳,身体自自然然地做出反击,右脚蓄力往下一踩,巨大的力量如水波般在空中漾开,把那团缠住脚的石浆震碎,同时用力向前倾身,左手伸向窗棱——
这是他(干活)的地方,什么人在这里捣乱!
指尖即将触到窗框时,整面落地窗忽然从里面打开,巨大的冲击力撞开白的手指,向他身上拍来。白连忙向后跳步折腰,想避开迎面呼来的两扇窗户,脚下却被不知什么时候缠上来的石浆缠住,身子一下子失去平衡,后倾得厉害。
他眼前的视野从房间一路转到天空,差一点就要跌出露台,却有一双手及时从窗户后面伸出来,拉住他的手腕往里带了一下。然后那双手的主人也欺到他面前,一手握住他按向腰间弯刀的右手,另一只手指向地面,双唇微微蠕动,低声念诵咒语,让露台地面更多部分化成石浆困住白的脚。
没错,格拉斯·莫沃尔在继承星光魔法传承之前还是个土系法师,而且即便是现在,他在学校里接受的也是土系魔法教育。只不过学校教的大都是辅助类魔法,战斗起来不如星光魔法效率高,他一向很少用罢了。但在这种时候,用土系魔法设下陷井却比星光魔法更隐蔽,而且效果……十分之好。
格拉斯笑了笑,身体微倾,那张并不十分精致,却有种说不出的魅力的脸庞已经逼到了白的面前,强迫他与那双似乎凝聚了漫天星光的乌眸对视——
“白·阿克罗斯同学,你为什么会打扮成这样,出现在我宿舍窗外?”无论什么答案我都愿意听听,我们可以慢慢来,直到你肯说出真话为止。
☆、鱼也是有智商的
被抓住了……他已经猜到我就是给他打扫房间的免费家政了……看着那张越迫越近的脸庞,白脑中无可抑制地泛起了滚滚思绪,脸板得越来越僵,眼神也有点游移。落到正在仔细观察他的格拉斯眼里,就是他的神情更冷淡,连看也不屑看自己一眼。
可是在享受过他这么长时间的照顾,还亲自把他堵在露台之后,格拉斯已经不再相信他高冷的外表,更不会像在神殿外那次一样,轻轻易易地就给他的态度吓退。
“阿克罗斯同学,你到底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从初次见面开始,就送给我那口贵重的铜锅,然后在没人看得到的时候,偷偷地来给我打扫房间、准备晚餐……”
“不是我!”白本能地否认,身子往后仰了仰,骶骨却抵上了露台外的低矮石栏,脚踝也被凝固的石浆死死困住,不得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