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沉吟少顷,说好吧,既然曹冲想我返回凉州,那我就不绝对不能从他的愿——虽然还是想不大明白,但敌人希望的,我就一定要反对——子翼尽快为我准备粮秣物资,咱们下个月就去进攻焉耆!
焉耆是西域大国,疆域不及车师之半,人口却两倍之,兵亦甚强。因为在其境内有一大湖,名为“西海”,或称“秦海”,也即后世的博斯腾湖,得“鱼、盐、蒲、苇之利”,故此财雄势厚。这时候的焉耆王国也已经兼并了周边危须、尉黎等小国,定都南河城。
不仅仅如此,焉耆的地理位置也很好,北倚北山(天山山脉中段),南凭大河(塔里木河),再往南是黄沙朔漠,只在秦海西岸与高昌相通,正当丝路南路之要冲。经焉耆再往西即为龟兹,东汉朝西域都户府所在的它乾城即在龟兹境内。所以吕布在收复了车师以后,暂且不理西方的乌孙和南路的鄯善,首要进军焉耆,以向它乾。
而焉耆对待凉国的态度,一是严加戒备,以防侵扰,二是遣使进贡,请求和睦相处。对此,蒋干为吕布所献之计,是“假途灭虢”,诡称护送新任西域都护前往它乾城,而提出向焉耆借道。
西域都护是在吕布夺取车师后不久,由魏廷所拜封的。其实凉国诸将都在争夺这个位子,但最终还是亲情占了上风,吕布择定由妻舅魏续担任,不过同时还请求任命了一位西域长史、一位戊己校尉,分赐张辽和侯成,以使雨露均沾。
使者前往焉耆借道,焉耆王不敢一口回绝,可是也不好直接应允,就问:“都护赴任,可得龟兹允准否?”使者一撇嘴:“天朝设西域都护以警护各国,何必龟兹允准?”焉耆王心说打我出生之前,西域都护就废啦,隔了那么多年要求重建,你总得跟龟兹打个招呼吧——“若彼遮道,不允都护入驻它乾,奈何?”
龟兹的都城名叫延城,还在它乾东方,也就是说,西域都护要穿过大半个龟兹领土,甚至经其首都,才能定驻——我觉得吧,他们就不可能答应。
使者冷笑道:“若彼不让道,是违天逆命也,必要伐之。是故我主将亲统大军,卫护都护前往。”
焉耆国王闻言吓了一大跳,心说我还当按照旧例,就都护领着几百上千人入驻它乾城呢,那只要沿途遣兵以警护为名监视着,放你过去也未尝不可,可怎么的,凉公也要亲自来吗?那就不可能一两千部队啦,少说得带五六千人……我怎么敢放你们大摇大摆地穿境而过?
赶紧劝阻,说道路险狭,龟兹的情况也不分明,凉公岂可亲涉险地?还是先等一段时间,让我去跟龟兹打个招呼,尝试游说他们把它乾城让出来,都护再往可也。然而使者根本不听,扔下一句:“吾主恐已就道矣。”随即就闪人了。
——护送西域都护履任,大义名分在我,所以跑来跟你说一声,不过通知而已,又不是真要取得你的同意。
焉耆国王无奈之下,只得去跟龟兹联络,最终两国统合了三万大军来抵御凉师,即在秦海以北的危须境内交锋。这地方北面是高山,南面是湖泊,中间近四十里平野旷漠,正适合骑兵纵横驰骋。吕布先使数千车师兵前出,遭逢焉耆主力,大败而溃。焉耆国王使部将紧追不舍,凉军魏续在北、侯成在南,突然杀出,将敌军拦腰截断。随即吕布率张辽、高顺等将从正面展开波状冲锋,焉耆军大败,国王仅以身免,逃归王城南河。
直到这个时候,龟兹的援军才一摇三晃地,刚刚赶到秦海岸边,受败军所冲,立足不住,也干脆打马后撤。随即凉军在南河城下立寨,吕布率诸将巡城,挥鞭指斥道:“即此土屯,三日内孤必可克也!”命人写下战报,送回高昌。
亚相蒋干接到战报,便即润色一番,遣人向洛阳传递,同时也用密码写成一封密信,向是勋详细禀明西域之事。他在信中说啦,逄纪果然到了高昌,但此人竟然想劝说吕布返回凉州,我见他实在不可留,因此被迫杀之。
消息传到洛阳,是勋已然出征辽东,那封密信,他是在途中接到的,不禁慨叹:“逄元图斯谓‘聪明反被聪明误’也。”吕布既已深入西域,那么再想抽身,难度就比较大啦,魏朝可以暂且放松对凉州北部的警惕,集中全力以图西蜀。于是等到远征高句丽归来,又得讯交、广克复,重臣们便即会聚商议,决定就在本年秋后,发军分从雍、凉、荆三路全面伐蜀,预估动用兵马达到空前的二十五万之众。
当然啦,在此之前,最好步子山能够遣使游说南中诸酋,再从背后给刘备捣捣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