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分州之事,他早就跟曹操商量好了,并且已在青、冀两州和司隶试行,故而此议当即获得一致通过。即将并州西方、北方的五原、云中、朔方、西河和上郡摘分出来,另设朔州。西部四郡(雁门、定襄、太原、上党),暂任夏侯惇为刺史,务期速平。
那么,让谁来当那个朔州刺史好呢?当即数道目光一起朝是勋射了过来。是勋心说没办法,在座同僚当中,真正跟南匈奴打过交道的,也就只有我一个了,那真是舍我其谁啊?反正逃不掉,干脆自己站出来表态:“勋愿为主公收服南匈奴——然河东军已退,今朔州所余仅西河之卒,不过数千,恐无敷用也。欲服匈奴,当以势迫之,再以利导之,若无强兵,徒逞口舌,事不能成也。”你总不能让我光杆儿一个去朔州上任吧?
陈群在旁边笑着说:“宏辅前守河东,亦裸身赴任也,而能将呼厨泉玩弄于股掌之上。今乃可使呼厨泉部以临美稷,尚须何兵耶?”
是勋瞟了他一眼,暗中嫉恨——咱们很熟吗?你这开玩笑呢还是当真的?你难道是想处我于死地吗?当即反驳道:“事不同耳,岂可一概而论?昔勋守河东,为都中无兵,乃不得不行险计,况呼厨泉既占汉地,根基浅薄,故乃为吾所趁。今欲图美稷,匈奴王庭百年处彼,根深蒂固,岂可轻动?若呼厨泉之势能压逼美稷,则早弃平阳而归王庭也,何必局促汉土?”
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朔方、五原,鲜卑纵横,安知其不为匈奴之助耶?”转过身来面向曹操:“若得能将一员,精卒五千,臣可为主公取美稽而服匈奴。然鲜卑绝未开化,野蛮剽悍,将何以制之,且待日后再议。”端南匈奴我还是有点儿信心的,对付鲜卑,那就另说了,可不敢一概打了保票。
于是最终曹操决定,即遣降将张郃,往上党取曹仁麾下精锐五千,挺进西河。任命是勋为朔州刺史,先全力解决了匈奴问题再说。
曹家如今在旧并州各郡的部署是:前大鸿胪李牷为上党郡守、王柔为太原郡守、郭缊为雁门郡守、郑浑为西河郡守,此外上郡太守为扈育、定襄太守为王泽,其余三郡或纯为胡人所控,并未置守,或乃袁氏所署,都已见机逃去了。
如今是勋虽然挂名守牧朔州,其实手里就只有半个郑浑控制下的西河郡而已,郡兵比他想象的还少,不足千五百人。他计划着先驱逐扈育,控制住了上郡,然后再向北推,对付设置在美稷县的南匈奴单于庭。
好在曹操拨了五千精锐给他,还有一位擅长骑马战的万年二把手张郃张俊乂,再加上暂驻西河的呼厨泉部,那兵就勉强够用啦。不过要想牢牢地把呼厨泉所部掌控在手中,自己还得花费无穷心思才成。
即在邺城辞别曹操,是勋带着自己的四百部曲,还有诸葛亮、郭淮、秦谊、董蒙、张郃,先经滏口陉前往上党。他一路上想尽办法拉近跟张郃的关系,还许诺说:“抵朔州后,民政吾自理之,军事则仰赖张将军,勋并不敢掣肘。”张郃颇为高兴,身为降将,他知道自己短期内不可能独当一面,那么能够遇见个不怎么管军事的长官,得以放开手脚,无牵无绊,那就挺满意啦。
即在长子与曹仁相会——乐进已经领兵西救关中去了——曹子孝设宴款待,是勋舒舒服服连呆了三天。他先不急着前往西河郡去,因为等待许都发来任命的诏书还需要时间,况且,他计划中最关键的一步还没有达成呢,正不必披星戴月。
离开上党后,一行人又北上太原郡治晋阳。这时候朝廷的诏书也追上来了,于是是勋就命张郃携带诏书,先发西河,关照他就在呼厨泉所部附近屯扎下来,而且要日日练兵,以炫耀威势——“若能使匈奴惧者,则俊乂可得首功。”
是勋本人暂且留在太原,还打发郭淮北上雁门,去跟他老爹郭缊见上一面,说等伯济你回来,咱们再动身不迟。随后他便带着诸葛亮在周边各处游览——只可惜这年月还没有晋祠,没有双塔寺,没有天龙山石窟,也就窦大夫祠并非后世形制,勉强可以一观。所以玩了三天他就丧失兴趣了,返回城中高卧。
当然啦,时当仲秋,晋阳城外自有奇山怪峡,草木也尚葱茏,颇多秋游的好去处。只是这位堂堂是侍中虽然号称文学名士、诗中魁首,其实根子里……并没有那份雅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