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夏念没有过多依依不舍的情绪,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沈诺该怎么办,也害怕医生说的那个也许真的发生,她无法想象沈诺失去行走能力,一辈子都站不起来。
果然,半夜十二点多的时候,麻醉药效过了,沈诺被痛醒,他睁眼,模糊的视线里一下就映出了黎夏念坐在椅子上睡着的画面。
即将脱口而出的哼痛声一下就憋了回去,他死死的咬着嘴唇,实在是太痛了,就好像成千上百把尖刀在割着他的皮肤、撬着他的骨头、吸着他的骨髓一样,这种感觉让他恨不得当时被撞死了。
他浑身颤抖着,虚汗顺着额头向下流。
听到响动,黎夏念连忙睁眼,床上的沈诺却依旧如同几个小时前一样沉睡着。
她再度闭上眼睛昏昏欲睡,一只手却不动声色的伸进被子下握住了沈诺的手,果然,他的手死死的抓着床单,骨骼都僵硬了。
她快速起身凑近,“沈诺,痛就喊出来,我陪着你。”
沈诺眉头紧皱着,不回应也不睁眼,他明明是为了不让她哭才救项子恒的,可她还是哭得不能自持,结婚六年里,他对她非打即骂,做过那么多伤害她的事,为什么她还要为他这种人哭。
黎夏念见他嘴唇都快要咬破了,伸手摸上,轻轻的掰开,“我知道你醒了,你看着我啊,别折磨自己,折磨我啊,你这样故意不理我,我看着更难受。”
沈诺依旧闭着眼,干哑着喉咙吐出一个字,“走。”
“我不走,我会一直陪着你,知道你出院为止,沈诺,疼痛只是眼前的,你会好起来的。”
沈诺忽地睁开眼睛,她的脸色苍白、不过两天而已,整个人就瘦了一大圈,他怎么忍心看她凋零,“我让你走!”
拼尽所有力气才喊出这话,沈诺剧烈的喘息起来,闭上眼睛不再看她。
黎夏念连忙帮他带上氧气,“你别生气,我去叫医生,看看有没有什么方法缓解疼痛,你要是不想看见我,我就在外面守着。”
不想看见她?怎么可能,即使住在隔壁,她都是他魂牵梦绕的存在,他像个变|态一样,整天拿着望远镜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很痛苦却又很幸福,这是他以前在无数个女人身上都没有体会过的。
尽管十五六岁就有了上床经验,但也许黎夏念才是他的初恋,原来爱情是这样的,让人神往让人痴狂,让人甜蜜让人心痛,也让人犯傻……
沈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拉住她的手,制止住她要离开的步伐,“抱、抱抱我。”
第369章 逆转而来的真相,伤人至深
沈诺凝视着她,声音被氧气罩阻隔,“抱、抱抱我。”
黎夏念慌乱了一下,这种时刻别说是抱一下,即使是再过分一点的要求,她都会同意,但她心无旁贷,只是心疼他,仅此而已。
她俯身,展开手臂,犹豫着,“我怕弄伤你。”
沈诺没有太多力气去说话,只是目光坚定的看着她,很固执很渴望的样子。
黎夏念抿着嘴,缓缓压低身体,轻轻的抱着他的肩膀。
也不知道沈诺哪来的爆发力,突然抬起手环住了她,因为这个大幅度的动作,他痛得啊第一声,整个人都要痉挛的抽成一团了。
黎夏念作势就要起身,耳边却传来他虚弱的声音,“痛我也愿意,别推开,如果不是这样,你会让我抱吗?”
答案肯定是不会的,她怎么可能跟项子恒以外的男人亲热。
黎夏念不敢强行挣脱,怕伤了他的身体,只能保持着这个俯身被他抱紧的姿态,距离近了,沈诺忍痛的喘息声变得格外清晰,她想象不到他究竟承受了怎样的痛,他的呼吸急促的就好像缺氧的鱼,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身体的温度也越来越高,可他就是固执的抱着她。
僵持了十多分钟,他就痛得胡言乱语了,口齿不清的呢喃着,“不哭,夏念,不哭……瑞瑞,对不起,爸爸对不起……我的儿子……你是我的儿子……”
呢喃了一会儿,他哽咽的哭了起来,就好像一个受了伤需要保护的孩子。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沈诺从小失去父母,又因为继承人的争斗被两个哥哥欺负打压,也算是一路荆轲的活到今天的。
黎夏念沉了口气,缓缓推开他的胳膊,挣脱了他的怀抱,可她刚一离开沈诺就不安起来,两只手胡乱的摸索着,想要再度抱住她。
刚好护士进来,看到这幅情景斥责黎夏念,“病人的伤口还没愈合,这样不安会加重伤情的,他为了你都能受这么重的伤,你连这点事都不能替他做吗?”
“就没有止痛的特效药吗?”
护士以为黎夏念跟病人是一对恋人,误会她是那种见男朋友出车祸就要分手的坏女人,语气不太友善,“特效药有,吃多了伤大脑,你还让他吃吗?”
黎夏念连忙摇头,“那我该怎么做?”
护士换了点滴的药剂,简单的看了看沈诺的伤口,“满足病人各种需求,让他开心,让他对痊愈充满希望。”
留下这句话护士就出去了,黎夏念看着痛苦不已的沈诺,再度俯身,轻轻抱了上去,希望她的安抚能够充当止痛剂。
三天后项子刚被缉拿归案,项羽波和叶兰也接到警方的通知,从桂林纷纷赶了回来。
警局里,碍于项家曾经对城市建设做出过杰出的贡献,警察没有用手铐铐项子刚,只是将他监押在座位里。
审问室门几乎是被撞开的,项羽波刚刚养好的身体在接到这条消息的时候瞬间就垮了,他是杵着拐杖进来的,叶兰紧随其后,“老项,你别动怒,先吃一粒救心丸。”
项羽波哪里还有心情顾及自己的身体,他将拐杖高高举起朝项子刚砸过去,“混蛋,不孝子,你是想要气死我才甘心吗?我真后悔上次给你求情,让你哥你嫂放你一马,造孽啊,真是造孽!”
没有人愿意将自己的儿子想得不堪,项羽波是坚信项子刚认识到了错误,才恳求项子恒和黎夏念的,他抹了把纵横在脸上的眼泪,“是我的纵容害死了我的小孙女,是我!”
项羽波握着拳头用力砸着胸口,叶兰连忙将他扶到身后的椅子上,手忙脚乱的掏出药丸塞进他嘴里,帮他顺了顺气,“老项,你先歇着。你说得对,一直以来是我太宠子刚了,才让他无法无天酿成大祸,这次让我来教育他!”
“教育我,凭什么,是你们偏心我哥,是你们的错,凭什么把海悦百分之百的股份都给项子恒,我也是你们的儿子,淼淼也是你们的女儿,为什么只给他一个人!”
项子刚不仅丝毫悔意都没有,还起身咆哮起来,“我为海悦鞠躬尽瘁这么多年,海悦是我的!”
叶兰捡起地上的拐杖朝他身上砸下去,一边砸一边哭,“你就因为你是亲生的才对你更加严格,就因为你是亲生的才妄想着将别人的东西占为己有……你是到我跟你爸承受了多少纠结和压力吗?说什么海悦是你的,从始至终海悦都是你大哥的,就连你这条命都应该是他的,失望,你真是太让我寒心了!”
项子刚再畜生对叶兰都很孝顺,他抱着头不敢还手,“妈,你在说什么胡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