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春下来之前受了伤,这会儿灵力枯竭,故此才会让钟别忆那个憨憨钻了空子。只可惜有心无力,只能硬着头皮扛着云楠的眼泪对着钟翮求情。
“前辈……别忆还小,她不懂事兴许是认错了人,您别跟她计较。晚辈是陆家折宁道人座下弟子……”这话说着实在是可耻,陆知春从未在外面报过自家师尊的名号,尤其是用来逃命。
云楠适时的打了个哭嗝,“嗝……呜呜呜。”
钟翮挑眉,将目光移到了陆知春身上似笑非笑,“哦?好大的名气。”
陆知春骤然感到一座大山压在了她身上,不由得冷汗津津,“前辈误会了……”
“仙长分明就是在以大欺小。”中间执着拂尘的青衣男孩看不下去开了口。
钟翮觉得有意思,“叫什么?”
秦游没想到钟翮的回答,愣了愣开口道,“晚辈秦游,合羲先生座下弟子。”
钟翮挑眉,“名字倒是都不错,话却不好听,明明是她先来欺负我的,我为了保命反击一下怎么就欺小了呢?”说着她不由得笑了一声,“再说了,我的救命之恩怎么就没人念?”
被压在脚底下的钟别忆脸都变了形,含糊不清道,“你……”
钟翮拍了一下脑袋蹲下身来,目光却落在了陆知春身上勾唇灿然一笑,“再说了,我什么时候说她认错人了?”
这么一句话炸得秦游的拂尘都炸毛了。
“我就知道是你!!!”钟别忆的声音含含糊糊,情绪激动。
那跟一条鱼一般的动作吸引了钟翮的注意力,她低头戳了戳钟别忆的脸,啧,看来钟家还不算太惨,养出来的弟子除了有点憨别的倒都没什么,能跑能跳,圆润可爱,“我都死了七年了,怎么认得出来我的?”
钟别意抬头恨恨道,“苍梧山各处都贴了你的灵相,弟子们看了七年。”
苍梧山什么时候喜欢贴告示了?钟翮脸上空白了一瞬,“啊?”
钟别意没在乎,继续强撑着她虚假的凶狠,“等我师尊起来了,你迟早会被她抓走!”
抓走……好新奇的词啊,钟翮心不在焉,“你师尊是谁?”
这句话像是什么开关,轻飘飘一句让奋力挣扎的钟别意停止了动作,她趴在钟翮脚下吸了吸鼻子。失落而难过道,“我师尊是师寻雪。”
‘师寻雪’三字如同洪钟一般将钟翮残破的魂魄撞出了七窍。钟别意忽然发现压在自己身上的灵力撤去了,不等反应就被秦游用拂尘拽着腿拖了回去。四人缩在了一起戒备地望着站在他们面前出神的钟翮。
钟翮没介意他们那点小动作,回过神来眼神却温和了不少,她单膝跪了下来伸手握住钟别意脱臼的脚踝,声音平缓没了笑意,“我不该欺负你的,抱歉。”话音未落手中闪电一般动作,钟别意惨叫一声,“啊!”
钟翮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然后松开了手,“这两天走路别太用力,不然还得脱臼。”
钟别意冷汗津津敢怒不敢言,只能收回了自己的腿。
“师尊?”一声迷迷糊糊的声音从钟翮身后传来,四人神经绷得太紧,一时间竟然没发现这鸟背上还有一人,不约而同都竖起了耳朵。
陆嘉遇入定又被封了五感,青鸟与钟翮心意相通,专门将脖颈处的软毛堆在了一起,外面巨大坚硬的飞羽像是屏障一般将人保护在里面,远远看去简直就是个温暖的小屋子。
四人不由得在心里感叹,羡慕啊……
云楠终于停止了哭泣,拉着陆知春的袖子抽噎道,“据说青鸟的羽毛能治厉鬼所伤的旧疾,想要。”
另外三人看向云楠,满眼不可理喻,你不想活了?
正想着钟翮忽然回过头看向云楠,只一眼,刚收住眼泪的云楠眼眶就又开始泛红。钟翮额头的青筋开始跳动,飞快转回了头,“想要自己拔。”
云楠,“哎?”虽然诧异,可还是诚实地伸手从青鸟身上揪下来一根漂亮的飞羽。青鸟果然一动不动,乖巧至极。
陆嘉遇比那三个人还茫然,方一清醒就瞧见五双眼睛,见钟翮向他走来,拽住了她的袖子问道,“他们是谁?”
钟翮想了想,“萍水相逢的债主吧。”
说着不欲纠缠,将陆嘉遇拉了起来,“觉得如何?”钟翮不想教陆嘉遇怎么走鬼道,倒不是说不好,他这样的体质走鬼道最合适不过,甚至可以说无往不利。只是他的命途磕磕绊绊,瞧着似乎险象环生,可就钟翮看来,里面内情甚多,一双无形的手似乎总是想要将陆嘉遇推进深渊做一个祭品,可每每到了那一刻都有人将他的路强行拨正。比如陆眠风,比如钟鸾……一定有人知道些什么。
钟翮上下打量了陆嘉遇一番,身上没有半点鬼气,很好,方才调息有效果,“有觉得不舒服么?”
陆嘉遇摇了摇头,钟翮低头对他道,“别轻易让那些东西出来。”
说罢,单手搂紧了陆嘉遇,回头对着面面相觑的四人道,“你们最好都抓紧了。”
钟别意懵,“为什么?”
钟翮笑了笑,青鸟巨大得像是一艘飘在云中的船,温暖又实用,只是不大平稳。
大风忽然向着鸟背上的人吹来,钟翮单手护住陆嘉遇的头,“抓紧我。”
随后大鸟就是一个九十度的俯冲,钟别意反应慢一拍,在青鸟俯冲的刹那就掉了下去,陆知春自顾不暇,照顾着挂在自己身上的云楠和死死抓住一根羽毛的秦游。
钟翮啧了一声,“不是都说了照顾好自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