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有些僵硬地回过头，看着余姮，眼中光芒大盛。

“你是什么人？”

余姮看着陈东这副样子，感到一阵畅快，似乎报了刚才陈东对她一再拒绝的仇，就想要再吊吊对方的胃口。

可是，余姮还没有来得及开口，立刻感觉到一阵彻骨的寒意扑面而来，她无数次品尝过这样的滋味，那是死亡的气息。

“如果是生死相搏，死的会是你！”陈东之前的这句话重新在余姮脑中浮现。

强烈的杀机让余姮不自觉地摆出了防守的姿态，可是抬眼望去，陈东根本什么也没做，甚至动也没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余姮第一次感觉到，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很危险，这种危险程度，甚至足以比拟她的拳术师父，绝对不是她能够抗衡的。

余姮犹豫的时间很短，但却仿佛过了很久，终于，她开口说话，却不再抱有戏谑对方的态度。

“我只是一名拳击教练，你的消息是有人故意透露给我们拳场的。”

“银子和桃子？”

“不错！”

杀气骤然而敛，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原本凝结的空气重新开始缓慢流动，余姮终于大松了一口气，倒退半步。

高手对决，往往不需要真正动手，就能分出胜负。

这一场，陈东胜了。

陈东看着余姮的眼睛，确定对方并不知道她说出口的两个名字，对于自己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终于散去了心中的杀机。

不论是银子、桃子，还是竹子，都是一个代号，从名称来看，这三人很明显存在一定的关系，曾经的陈东并不在意这一点，因为这三个人，应该都已经死了。

除去被陈东再次击杀沉尸的竹子以外，银子和桃子，也曾经是陈东的拳下之鬼，陈东清楚地记得每一个被自己杀死的人的名字，就如同自己的功勋薄。

可是，如果余姮所说的是真的，那么，不仅仅是竹子，就连银子和桃子两个人，竟然也死而复生！

这绝不可能！

陈东一时之间有些恍惚，一个明明已经被自己打死在拳台上的人，怎么可能再度复活过来，向自己报仇？

陈东在地下拳场打拳五年，被他击杀当场的对手不计其数，那里是人间地狱，死亡是最普通的事情，即便将对手活活打死，陈东也不用承担任何责任，之后不但有林叔帮他处理后事，甚至因为击杀对手，陈东还能得到一笔额外的奖金。

可是，陈东从未想过，有朝一曰，他的拳下之鬼，竟然会重新站在他的面前，向他举起复仇的拳头。

竹子的意外发生得太过突然，以至于事后陈东并未深究，一度只是认为当时拳场的死亡确认出现了纰漏，他甚至没有将竹子临终前的遗言放在心中，认为那只是一句单纯的诅咒。

可是，随着银子和桃子的出现，陈东终于意识到，事情恐怕并不如自己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一名拳手的死亡确认或许会出现问题，毕竟拳场每天都在死人，弄错个把人的生死，可以理解，可是，接连三个人都“死而复生”，就有问题了。

而且这三个人都是被陈东击杀的亡灵，又相互之间有着莫名的联系，让陈东心中警铃大响。

陈东绝不相信鬼神之说，他知道，事情的发展但凡超出了常理，那就一定有必然的原因。

“你走吧！”陈东淡淡地说了一句，也不管余姮心中作何感想，随即掏出电话，走到了教学楼拐角的阴影当中。

电话接通，一个年迈的声音传出。

“小东？”林叔似乎颇感意外，毕竟这是陈东离开z市后，第一次拨通他的电话。

陈东没有说话，林叔那边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陈东握着手机，好几次都想将电话挂断，因为他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代表了对林叔的不信任，对拳场的不信任！

林叔是陈东的老板，但更像是一个父亲，在陈东最走投无路的时候，给了他一条充满了死亡和欲望的道路，陈东这一走，就是五年。

如果没有林叔，陈东不会是现在的样子，或许，早就死在街头了。

“老板……”陈东喊了一声，却没了下文。

林叔的声音终于传来：“到底什么屁事儿，别像个娘们儿似的，老子白教你这几年了。”

林叔说完，似乎对着手机吹了一口气，气浪声传到陈东的耳中，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叼着雪茄，一脸不耐烦的老头子，一时间，心中却突然释然了。

“我怎么会怀疑老板呢？真是……”陈东说着，反手就给了自己一耳光，但他没有挂掉电话，因为他必须提醒林叔，拳场出了问题。

“老板，竹子没有死！”陈东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然而，林叔的回答却出乎陈东的意料之外：“竹子？什么狗屁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