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藉的举动令在场之人无不惊讶,连隋化也打量着司马藉想知道其用意。那几名被捉来的细作因为手脚都被捆缚,有意捡起地上的佩剑而不得,一人道:“还请卸了绳索,我等了却性命,不敢有违。”
隋化也没想到北朝的细作有这般的魄力,一个个都已明死志,他马上明白这就不再是下马威,而是故意跟司马藉为难了。隋化笑道:“相国何必动怒,所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这几位也都是令人敬佩的好汉,不妨如此,由下官做主,把这些人放回北朝如何?”
司马藉眯着眼打量着老奸巨猾的隋化,并无丝毫领情的意思,冷声道:“两国交战,来使自然杀不得,可他们都是前来南朝的细作,若然纵容,扬州防务可是形同虚设?来人,将他们推出去,乱箭射死!”
“得令!”旁边侍卫有领命的,但他们还是要看隋化的脸色。此时隋化的脸色非常不好看,他最初以为司马藉要么会求情放过这些人,要么是不管不问,而不会正面去管这件事,毕竟司马藉身为北朝人,不会对自己人下手,而且还要顾着他现在身为南朝右相的身份,忠君之事担君之忧,不可能出来当两面派。谁知道司马藉作出令隋化最不想看到的态度,就是履行身为江北防务总领的身份,严正典刑,居然连北朝的细作都不放过。
隋化黑着脸一摆手,侍卫这才把人都拖了出去,倒也不至于马上杀了,而是要继续扣押拷问。
司马藉转身回正堂,他心里也很明白这些人不会凑巧是当天被捉回来的,而是之前一段时间被拿回来的细作,只是被一并拿到他面前给他难看。
等都回到席位上,隋化陪笑道:“司马相国切勿见怪,也是下面做事不恰当,叨扰了这宴会的氛围。还不赶紧把歌舞通传过来,让司马相国见识一下我们扬州的歌舞?”
“是。”马上有人去通传,不长时间之后,丝竹之声便传来,十几名妙曼的女子身着彩衣到了院落中,就算外面是寒风刺骨,她们身上也仅着很薄的一层单衣罗裙在献艺表演,舞姿也颇为妙曼,令到场的数百人看的是如痴如醉。
司马藉身在正堂中,原本就离外面的舞女很远,看的也不是很清楚。直到外面的表演结束,舞女才进来行礼谢赏,在堂门前跪了一排。
隋化笑道:“你们抬起头来,让司马相国好好看看。”
舞女皆都抬起头,姿色也算尚可,但在司马藉眼中都快有种世间万物皆平等,就算美女在他眼前,他也没有太大的感觉,毕竟他身边还有焕儿这样悉心的女人在照顾他,他并非见异思迁之人。
“不知相国看来,可有中意的?”隋化笑着问司马藉,他在之前细作的问题上等于是主动向司马藉发难,现在下不来台阶的反而是他,他想借着送女人的事扳回一城。怎么说酒色财气也是瓦解男人的最好方式,以之前来看,司马藉对酒和财并不好,只能先从色入手。
司马藉脸色淡然道:“谢过隋太守的好意,只是受命于陛下总领军务,不能贪恋温柔。”
隋化笑了笑,司马藉身边带着个美丽可人的焕儿,这是人所共知的事,即便这样司马藉还能义正言辞说这些话,他觉得司马藉有在惺惺作态,但再一想,司马藉身边的女人背景根本查不到,很可能是女皇或者惠王派在司马藉身边的眼线,若是如此解释的话,那司马藉身边带个女人也就说得通了。
“相国忠于职守,乃是我等下属典范。尔等也要谨遵,不得荒废了军务……”隋化对在座之人训示道。
在场的人皆都点头应是,但场面还是有些尴尬,随后隋化便把舞女都屏退,继续给司马藉敬酒,再不提任何公事或者私事,完全是以酒宴来论。司马藉好像也有意防范,不再多喝酒水免得酒醉误事,见时间差不多,司马藉借不胜酒力要行告辞,隋化也不挽留,而是让人送司马藉出府,以马车载司马藉离开。
“我步行回去便可,不必乘车。”司马藉道。
“这可要不得。”隋化脸色像是别有深意,笑道,“如今相国总领江北防务,若是下官对您有所怠慢,怕是陛下和惠王都将怪责,相国请上车。”
隋化亲自送司马藉出府,又想上前扶司马藉上马车,司马藉虽然说是喝醉,但精神尚可,不用隋化扶便踩着马凳上车,刚掀开车帘,便见里面坐着个人,借着太守府门前灯笼的光亮看清楚是个穿着锦衣华服的女子,这女子容貌看的不是很清楚,但也能觉出是个美人胚子,手上抱着个华丽的锦盒,应该是隋化对他送的礼物。
司马藉没有马上钻进车厢,与隋化一同出来送他的人不少,他就这么让女人下车的话,于两边的脸面都会有损,而且隋化明摆着是要吃定他,若他这么直接拒绝的话,就会令隋化彻底下不来台,回过头来隋化做事将不再是敷衍,而是要拆台了。
这种时候,凡事不能做的太绝,这种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告辞。隋太守也请回吧。”司马藉先行礼告辞,才钻进车厢,好在车厢内也够宽敞,不至于跟那女子太过拥挤。
车帘放下,马车也开始行往司马藉的防务衙门,后面还有大批的官兵护送。
司马藉坐下来,先是扶着头,虽然他喝酒不多,但酒水也很烈,他到底是酒量有所退步,之前还好,但进到马车后便感觉头有些疼。而坐在她对面抱着锦盒的女子则略带紧张打量着他,好像生怕他会有所不轨。
“你是什么人?”司马藉没有抬头,只是轻微咳嗽了一下问道。
女子被问话,显得更加紧张,声若蚊呐道:“我……我……”竟然支吾不知该如何回答。
司马藉抬起头,车厢内光线暗淡,也只有那方小小的车窗偶尔射进一些光亮来,但在这种朦胧黑暗的环境之下看这女子,却觉得这女子有几分萧旃的模样。
“舞女?”司马藉问道。
女子迟钝片刻,马上摇头。
“那是青楼女子?”司马藉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