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不敢,还请殿下一视同仁,老臣不想做例外之人。”宁原苦着脸道。
韩健一笑,没想到此时的宁原也有骨气起来,不过他的有骨气更多的是不想显得太突兀。之前宁原跟韩健一起进宫,便已经引人怀疑是他通风报信,现在韩健唯独对他“格外开恩”别人更会知道,宁原自然是不担心自己的派系会因此而分崩离析,但他还是怕影响到他自己日后在洛阳的声望,毕竟要在东王府和朝廷夹缝中生存,就要学会生存之道,而他本身的定位就是朝廷的官员,是忠于杨瑞的。这才是他立身的根本,很多人正是因为看到他这点,才会为他卖命。
“既然如此,便依了宁尚书。来人,送宁尚书回府。”
韩健说完,便有侍卫过来要押送宁原回府去,韩健道:“对宁尚书不得粗鲁。”
侍卫这才毕恭毕敬跟在后面,就跟陪同宁原一起回去一样。宁原缓步离开,走路的样子倒也有几分沧桑,虽然他已经摆明要站在东王府一边,可看到东王府得势,而朝廷派系之人被打压无余,他还是感觉到心情沉重。这也算是一个朝廷老臣的担当。
此时已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韩健却是在宫门口迟迟徘徊不走,直到几匹快马策马而来,从马上跳下来过来向韩健行礼的,也赫然是大西柳和她的几个部下。
“少公子,事情已经查明。”
“讲。”韩健收回心神,语气中也带着一股决绝的气势。
大西柳呈报一番,将当夜涉事的一些官员如实奏报,虽然调查尚未到完全清楚,但一些人还是难逃过东王府情报体系的追查。
韩健听完之后,微微点头道:“如此说来,这次不过是上次劫延宁郡主的一次后续?”
“是。”大西柳行礼回道。
韩健再点头,之前有人想劫走杨卿乐,后来也证明并非出自杨瑞的命令,其背后指使之人是杨瑞情报体系的主要负责人之一易蝶,但本身慎刑司体系易蝶只是主要首领之一,还有其他一些人在暗中兴风作浪。
“之前呈报的几家,重点盯着,看谁还想与他们暗中传递消息。”韩健吩咐道,“易布库使,现在拘押在何处?”
“回少公子,在五胡寺地窖之内。”大西柳道。
韩健苦笑了一下,易蝶再怎么说也算是有气质,这么一个女人被关押在地窖的牢房之中,想来便也觉得有些凄惨。
“你先将事情去安排好,然后与本王一同去五胡寺。”
“是。”
大西柳马上去对手下人进行交待,她做事也算果决,将事情全数交代完前后也不需要多久。回到韩健身边,却也是恭敬领命,随时随在韩健身后以策万全。
韩健连夜策马,带着一些人到了城西的五胡寺内。
说是寺庙,但本身已经空置很久,毕竟北朝僧侣尚且还是紧俏物,就算是朝廷开了佛禁仍旧没有多少僧侣敢露面出来宣扬佛法,更别说住到寺庙之中。
韩健到寺内,也没下地窖,而是在寺中正殿等候。殿中因为韩健的到来也算是灯火辉煌,可韩健看着偌大金身的佛像便也觉得有些感慨,这世道连佛都无法立足,更何况是人?
“少公子,人带到。”大西柳的声音从韩健身后响起。
韩健侧过身来,便见到易蝶被人押送过来,甚至身上的衣服还是之前韩健关押她时候穿的那一身,也就是说这么一个曾经国色天香有胆有识的女人,这一个多月来连衣服都未曾换过,便这么被人塞到地窖里关押不见天日,这样的凄惨对一个平常女人来说决定是不能忍受的,可易蝶,似乎从在慎刑司谋事开始,便已经料到会有这天,再见面居然神情也有些坦然,没有什么过激或者过分萎靡的情绪。
“嗯。”
韩健微微点头,目光却还在打量着易蝶。
他没有杀易蝶,也是因为易蝶的确对他曾经有过救命之恩,当初他在南齐时,要不是易蝶暗中相助,他也不能离开金陵。不过时过境迁,现在易蝶也完全拿他当作是仇敌来看,似乎两人的仇怨也根本不会再化解开。
“易布库使这些日子来受委屈了。”韩健道。
易蝶闻言只是冷冷一笑,这种话在她听来不但讽刺,而且好像是韩健故意在挑衅。
“回头给易布库使换个好一些的环境居住,当作是上宾,不可怠慢。”韩健道。
大西柳微微一愣,才领命,她对易蝶还是颇有敌意的,毕竟慎刑司的人跟之前西凉旧部的人有过节,而易蝶也曾是朝廷的鹰犬,参与了不少绞杀西凉旧部之人的行动。就算她现在已经不再当自己是西凉人,可心底的一股仇恨还是无法抹去。
“易布库使,有些事还是要与你商议一下的。你也算不得什么外人。”韩健转过身,继续看着佛像,语气也随之平和道。
“东王有何话直言无妨,小女子已是将死之人,东王何必又加以消遣?”
韩健一笑,易蝶果然是易蝶,便是如此,还是不减当年的傲骨。
“陛下身怀孕事,此事已经公告天下,而太子如今也归朝,正是缺少人辅佐之时。却不知易布库使是否还有心出来为朝廷效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