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两日,韩健除了准备撤出洛阳回江都,另一方面也在秘密打探消息。韩健不仅要打探皇宫里的消息,还要打探洛阳城甚至是西王和北王军的动向,以确定这次洛阳之乱的罪魁祸首。
到十月初十,韩健获悉到,西王已经有所动作,兵出西都,兵锋有染指长安城之意。在关中之地,长安城要比西都城更大,西王攻取长安,便有在关中自立为帝的倾向。
北方北王一边,动向仍旧不明。主要是关中有洛夫人的眼线,韩健能第一时间得知消息,东王府在北方布置的眼线很少,小北王有什么军事上的动向韩健很难第一时间查悉。
至于皇宫之内的情况,则好似一潭死水,连针都插不进去。韩健从各方渠道都无法得知女皇现下的安危情况,韩健甚至也猜测女皇可能已经遭遇不测,杨余之所以未登基是因局势不稳,他不敢贸然自立为帝。韩健猜想,左右局势最关键的一环,就是幕后支持杨余的那方势力,而今来看,北王的可能性最大。
但北王毕竟被女皇囚禁在洛阳城中,有失势的倾向,即便有北王党盘根错节的势力,能助北王党夺取洛阳城,北王党内部也存在着纷争,就是老北王和小北王之间的争锋。现下一切活动都是由小北王杨科所为,等一切尘埃落定,杨科怎会轻易将皇位交给自己的父亲?而杨余也不是省油的灯,光是这一党内,就存在三方争夺皇位,这还不算西王,以及像延宁郡王这样本身有野心的郡王。
总之整个洛阳城内,名义上韩健能调动的仅仅只是东王府区区五十名侍卫,有这些人,连保护东王府别馆都不够,更别说去改变什么。
到十月十一,顾唯潘执意要祭拜与他同下狱而死的大臣,韩健拧不过他,加上之前答应与顾唯潘一同前去祭拜,便于当天下午,准备了纸扎和元宝蜡烛等,出府拜祭。
虽然名义上是拜祭,其实这算是顾唯潘一次公开的联络活动,联络的对象便是朝中大臣,同时向杨余施压,令杨余释放女皇,归政于女皇。当然这只是顾唯潘一厢情愿的想法,现下女皇情况到底如何仍旧是谜,而朝中大臣屈于形势,也不敢出来一同祭拜。
这次的祭拜,还有一点荒诞的地方,就是根本没有祭拜的对象,也没有具体祭拜的地点。
这次与顾唯潘一同下狱的人不少,死了几个,还有一些大臣仍旧被拘押在刑部大牢之内,生死未卜。而死去的大臣,葬在哪里也是一无所知,没有坟头,就跟韩健说的一样,洛阳处处都可能是忠魂归处。根据韩健的意思,要祭拜就是要洛阳城一路去祭拜,直到令亡魂安息。
祭拜其实也只是个幌子,一方面是要联络大臣,还有一点,顾唯潘希望通过这样一种方式向杨余施压,逼杨余放人。虽然韩健知道这也只是顾唯潘一厢情愿而已。
第一天的祭拜在十月十一,地点便在东王府外,因为顾唯潘腿上未痊愈,行动不便,而他又执意不肯接受其他人的援手,因而在东王府外走的也不远。只是设下香炉和祭坛,埋香祭拜。
到黄昏时,祭拜也吸引了零星一些百姓的注意,但真正出席的,除了身在东王府刚脱难的官员,再就是韩健和杨苁儿这样的“局外人”。祭拜是由顾唯潘所发起,因而一切也都是顾唯潘所主导,韩健只是作为一个帮手,在旁边负责帮忙递个香什么的。
一直到子夜时分,百姓也都散去,顾唯潘仍旧不肯走,韩健等东王府以及南王府的人也陪顾唯潘一直祭拜到深夜,直到确定满朝上下一个大臣都没来。
“顾首席,夜已经深了,是该回去歇息了。”韩健上前劝解道。
此时的顾唯潘沧桑满面,对着香烛和祭坛沉默不语。韩健猜想他此时心中也很凉,当初一个个都是女皇的忠臣,可事到如今,却都当了缩头乌龟,眼看洛阳城中忠臣蒙冤而死,女皇生死未卜,他发起这样一次祭拜活动,最后却没有任何一名大臣走出来与他并肩而立。
“收拾了东西。”顾唯潘转身,拄着拐杖往东王府门口的方向走,就在韩健以为顾唯潘应该是死心时,没想到顾唯潘续道,“明日继续。”
韩健微微苦笑,顾唯潘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决心,说到底,还是一个老臣的顽固和倔脾气。不过韩健心中也多有感动,像这样一个老臣,在如此的情形下仍旧坚持心中信仰和原则,放到哪朝哪代都是难能可贵的。
到第二日,东王府已经收拾妥当,随时都可以动身离开洛阳城。便在上午,黄烈心急火燎过来,自从进入到洛阳城,韩健有几天没见过他。
“韩兄,你想个办法帮忙找找林小姐,我找了他几日,仍旧没他的下落,连她的绣坊也关门了。我打听了洛阳城中经营绣坊的人,也都没她的下落。”黄烈见到韩健便如同见到救星一般,带着几分哀求的口吻道。
韩健无奈摇摇头,亏现在黄烈还有心思为易蝶。本来韩健直接想说几句让黄烈死心,但转念一想,却好像发觉什么事情被自己所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