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出宫即便是微服也并非跟杨曦一样只身一人,她身后带着几名随从,楼下门口还立着几位,这些随从也是一身便服,身姿笔挺应是宫廷侍卫。以皇帝出行的规格来说,这根本算不上什么排场,韩健平日里带的侍卫也比这多。
因为刚经历过刺客事件,韩健心下有些担心女皇的安危。但见女皇兴致盎然,韩健未多提。
一行人离开清虚雅舍,同往廷尉府而去。
出了门口,韩健瞅着机会单独问杨曦道:“……你姐姐为何出宫?”
杨曦语气淡然道:“哦,今日是大考之日,家姐本要去考试院巡查,她与我一起出宫,问我去哪,我说来找韩兄,姐姐便说一同过来看看。嘿,韩兄不必拘谨,其实家姐这人很好相处,待人友善。”
会试舞弊,案子牵连甚广。现在会试重开,女皇亲自去考试院督导一下考生和监考人员,也算是体现她对此次考试的重视。
韩健无奈叹口气,说什么女皇待人友善那是待杨曦这样孩子心性的弟弟,女皇能以一介女流稳定住朝纲,生杀大权在手,那魄力岂是一般女人所能具有?
治国者,仁慈一向为其标榜,但却非其本性。
韩健跟杨曦没说多少话,女皇已经转过身看了眼正在“咬耳朵”的二人,故意对韩健说道:“在下不常出门在洛阳城走动,韩公子可否沿途介绍一番?”
韩健快走几步,凑上前道:“宁公子见谅,在下也初到洛阳……还不太熟悉。”
“哦?”女皇微笑着白了韩健一眼,好像在说,你小子推搪。
司马藉自告奋勇道:“这位宁兄,我来洛阳也不长时间,但走的地方不少,给你指点指点?”
司马藉要凑前,却再次被韩健拉开。
司马藉两次被韩健阻止与“宁公子”接近,有些不解,但被韩健恶狠狠瞪了一眼,又有些识趣靠往一边。在一起当了这么多年朋友,韩健的性格他也了解,但凡韩健极力阻止却又不肯明说的事,一定有背后深层次的原因。
杨曦道:“那就由我来给宁公子介绍……”
一行连同韩健的随从有二十多人,声势浩荡往廷尉府方向走去。一路上倒也平静,平日里话不少的林小夙一路上都在抹眼泪,以至于路上大多数时候只有女皇和杨曦在说话,司马藉偶尔搭腔一句。
“这位林姑娘,你为何一路不语?”女皇最后也发觉了林小夙的异常,关切问道。
司马藉道:“今日廷尉府过堂的那个杀人犯是他外甥。”
韩健又瞪了司马藉一眼,嫌他话多,韩健自己去跟女皇解释几句,把案子的始末大致说了下。主要强调了是孙家恶少孙保带人强抢民女在先。
女皇听完微微颔首而不语,沉默片刻后才问道:“当时韩公子在场?”
“嗯。还有顾老和崔老……”在外面,韩健没有直呼顾唯潘和崔明礼的名讳和官职,“当时死者还跟二老起了冲突,幸好在下及时制止。”
女皇没就案子作出任何评价,只说道:“过会看看廷尉府如何审案。”
说话间一行已到廷尉府前,此时廷尉府门前聚集了不少百姓,廷尉府的大门尚未打开,犯人过堂尚未开始。朝廷为显政治清明,规定各地官衙在每月特定时间过堂审案,同时允许百姓旁观以正视听。这次是廷尉府少府吕哲上任来的第一次公开过堂,中间又要审一起杀人案,一起匪徒案,因而来听审的百姓不在少数。
在魏朝,也只有洛阳城这等富庶之城,才有很多闲散百姓过来听审。
到府门前,衙门口的日晷显示还有不到一刻便到午时开府过堂。韩健让司马藉上去打听了一下今日过堂案子的顺序,司马藉打听过后回禀:“先审那杀人案,最后审那强匪,强匪是毕审。”
“毕审”即毕堂审案,因为那悍匪来头不小,且武功很高,廷尉府怕公审出意外,或被悍匪劫持人质,又或有同党来劫囚,所以案子毕审以确保安全。
尚未开府,韩健趁机给女皇介绍林詹道:“宁公子,今日过堂的刺客便是这位林兄制服的,林兄武举出身,功夫不赖。”
林詹谦逊道:“哪里,若在下功夫真的好,就不会为那悍匪所伤。”
韩健心中慨叹,这林詹还真是实诚,这么说岂不是自贬身价?
杨曦在一边说道:“宁公子或有不知,这位林兄,曾一招就把绿都将军给拿下。”
女皇笑道:“林兄弟如此好身手,为何不从军?”
林詹无奈道:“在下与舍妹本为南方徙民,按我朝律不得从军。”
女皇笑容淡去,点头会意道:“原来如此。”
很快廷尉府大门便打开,衙差出来维持秩序,来听审的百姓也可以入场。等一行到了廷尉府院落内,韩健环顾一下四周百姓,问女皇道:“宁公子不进内?”
女皇淡然道:“不必。”
韩健心说女皇都这么平易近人在人群中听审,一会吕哲或者东武卫大将军孙少谦在朝堂上作出什么事,女皇可就瞧的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