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摇头:“我都行。”
林势安笑:“不用太拘束。”
这时白露开口说:“小孩子没见过世面。”
白雪抬了头,像是要证明自己并不像白露说的那样,只是眼中仍有怯意。
林势安见此,把菜单给白雪,说:“我出去抽支烟,你们先点菜。”
然后,起身拉开椅子出了门。
包间里一片寂静,白雪重新低下头,两人静默了会儿,她先开口了,说了声“对不起”。
白露冷笑:“对不起什么?”
白雪闭上眼睛,下了决心,说道:“我害怕……姐,我怕你让我回家,我不想回去了!我不想回去那个家了!”
白露仍旧冷着一张脸:“所以你就这么一天天的欺骗我?如果不是今天我跟着你,还真不知道会被你骗到什么时候!”
白雪摇头:“我没想骗你……我只是,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白露凉凉道:“白雪,你知不知道,今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其实已经在想着该怎么跟你商量你的去留问题,我只是没想到,你会骗我。”
白雪睁大眼睛,眼泪掉下来:“姐……我错了,你别赶我回去好吗?”
白露紧咬着后槽牙,她既生气,又无奈。
她很想告诉白雪,她从来没想过把妹妹赶回去,因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原生家庭对她的影响有多深,那是个外表看起来美妙的牢笼,里面却全是腐朽和污浊……
“你想好了吗?从现在开始,那个家,你不再回去了?”白露问。
白雪眼泪止不住,她哽咽着,却坚定道:“我想好了……”
白露吐出一口浊气,叹道:““你记住,想要摆脱这一切,你必须具备十足的勇气,并且有十足的忍耐力。这条路我已经走过,并不好走,但是等你走到头,你就会发现,你想的到的都在未来等着你。所以你只管往前走,不要停,也不要回头……”
第42章
白雪已是泣不成声。
白露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拍拍她道:“哭吧, 哭完, 以后再遇到委屈和困难, 就忍住点儿, 眼泪多了才会叫人瞧不起。”
白雪吸了吸鼻子,拿手背抹了下眼泪。
白露见此破颜为笑, 说:“别抹了, 去洗洗吧, 脸都花了。”
白雪点头轻“嗯”,挪来了身子。
她刚出去,林势安就回来了。
他双手插兜, 坐在白露身边:“怎么哭了?”
白露道:“我没欺负她。”
林势安笑:“我没说你欺负她。”
白露叹了口气,有几分无奈:“我没当过家长,也不知道怎么当, 说实话, 白雪刚来的时候,我第一反应就是, 多了个累赘……”白露自嘲道, “我一直是亲情淡薄的人, 不然也不会这么久都没跟家里怎么联系过......可是我后来越看白雪, 我越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好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林势安道:“她比你那时候幸运多了,因为她有你这个姐姐。”
白露看向他,片刻后, 露出一抹苦笑:“我能帮她多少?我其实不想帮她太多。我一直觉得,人生来就是独来独往的,一旦生了依赖,就很难再独立,她应该自己去经历,而不是靠我给她把路都铺好。”
从前白露也很羡慕那些有人帮忙挡风遮雨的女人,那些人会温柔地告诉她们:别懂事太早,别涉世太深……做一个天真快乐的傻子,这一辈子也能平安到老。
可是她太早懂事,太早明白被世俗道理,她不想当傻子,她想做一个通晓人情练达的明白人。
这顿饭吃完,姐妹俩之间的问题也处理的差不多了。
白雪一五一十地把她找工作的事情交代了,听她讲过后,白露觉出那书店的老板像个好人,就没多说。白雪已成年,既然成年,就该去做成年人该做的事,该为自己负责。
白雪讲完,连日里压在心头的那块大石也不见了。
现在想想,那时她不敢对白露坦诚,是长期被压制后的惯性使然——她在潜意识里,把白露和父母放在了一起。
而现在她明白了,她和白露才是真正的战线同盟。
走的时候,还是林势安开车送她们。
到门口,白露要跟白雪一起回去,刚要推开车门,她被林势安抓住了手。
林势安和白雪说:“你先上去吧,我跟你姐再待一会儿。”
白雪虽年纪不大,却心明如镜,她冲林势安一笑,快速下车,朝白露挥手说再见。
后座空了,车上只剩两人。
林势安又重新发动了车子,往大路去。
白露有数秒时间被他搞得晕头转向,后来想起他总是这样找机会与她独处,心里头既热又甜,但看前路方向不明,白露还是忍不住问:“你要带我去哪儿?”
林势安一本正经说:“不知道,走到哪儿算哪儿。”
白露道:“那你这一路往南开,怕是想去海里游一圈。”
林势安没绷住,笑了出来:“海里就算了,我不就是想多点跟你相处的时间吗?谁知道你总是不给我机会。最近我总在想一个问题——想到以前交朋友,人家姑娘天天打电话说:我想你了,你怎么都没时间陪我呢?天天被姑娘追在屁股后面问什么时候有空了。结果现在,是我天天追在你屁股后面,整个调了个。”
白露也笑:“那我罪过了,改天我帮你把你那些姑娘们都找回来,让你重拾过去的光荣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