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是结了,可你手里头的烫手山芋怕是还少不了。”曹鸾摆手止他,敛起眉头,“近日桩桩大事接二连三,你又在大理寺扇了蔡延的脸,往后可得小心着些,别被他们背后放了冷箭。”
裴钧权且与他一笑:“眼下泰王急着提蔡沨入京问罪,蔡飏还牵着唐家的案子,蔡家的老三新科刚过又正待点官,蔡延这三个儿子都不叫他消停,他那日子可不比我好过,眼下总该要叫我清净片刻的。”
曹鸾听他尚能应对,神色便舒开些,碍着部院外人多眼杂,也不与他更多闲话,只说还要赶往梅三娘处,便转身就要上轿离去。
裴钧眼看他身后的黑衣护卫依旧亦步亦趋跟着,心下就似被针扎着,一时不忍,蓦地出声:
“老曹!”
曹鸾皱眉回头,不乏关切地看向他:“怎么,还有事儿?”
曹鸾身后的黑衣护卫也随着曹鸾看向裴钧,那冷厉的目光投在裴钧身上,叫裴钧神台一醒,按捺心绪,仔细作想一二,才摇摇头笑道:“没事儿。我就是想起上回你说萱萱病了,我也不得空去瞧瞧,想问问她眼下可大好了?”
曹鸾一愣,确想起此事,忙扯起个笑:“大好了。亏你忙成这样还记挂她,转头叫她知道了,准得开心几日。”
裴钧不等他说完又问:“那嫂子最近也好么?”
曹鸾面上笑意一凝,目色微转,碍着黑衣护卫还在,勉力答上一句:“能有什么不好的?”
可裴钧听了这话,眉心却几不可见地一蹙,看向曹鸾的目光也乍然闪动,言语间慢了下来:“成……那我就放心了。萱萱那身子,从小就不好,可得仔细关照,往后若再有要看大夫的时候,哥哥干脆派人告诉我,我进宫去请太医给她瞧瞧。”
他这话说得平平实实,却好端端叫曹鸾眉峰一跳,曹鸾目中顿起惊诧之色,一息间又强作平息,很快便冷静地顺着他话道:“孩子家家的老毛病了,也不碍事儿,大夫说她长长就该好了,你就甭费心了,顾好你自个儿就是。”
说完他暗向裴钧挤了挤眉眼,又再向裴钧道了声别,终于再度转身走向轿子——只是走着却又回头看了裴钧一眼,目中隐含深意,旋即才上轿同那黑衣护卫走了。
裴钧目送曹鸾的轿子离去,沉思间收回目光,却见身旁自己的车架上,姜越已头戴面具靠在窗边,捞着帘子看向他:“如何?”
裴钧再度看向曹鸾远去的轿子和轿边步行的黑衣人,微眯起眼道:“老曹只怕是险了。”
他说完这话四下一看,先嘱咐车夫将马车赶至一旁小巷,才继续靠在车边问姜越道:“方才我问老曹妻女的境况,你可听见了?”
见姜越点头,裴钧便接着道:“那原是我随口问的,可老曹一答话,我却觉着像是哑谜。要知道,当年萱萱出生后,老曹和他媳妇儿是开心坏了,只因萱萱没袭着他媳妇儿的哮症,一身肖了老曹从小就康健,从来难得请一次大夫。所以自打萱萱一出生,我同梅六每每问老曹萱萱好么,老曹都大半会答:能有什么不好的?可若是问起他媳妇儿林氏,老曹却惯常会说:老毛病,不碍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