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四个男人都是一愣,裴钧当即跟着姜煊跑回了帐子里,却果见帐中装兔子的竹篓已经翻了,里面青菜叶子还在,小麻兔却不知去向。
他把姜煊放在床上坐好,哄他别哭,又急急在帐中四处地找,还是怎么都找不到那兔子,便想应是蹦出去了,再见不着了。
裴钧叹了口气,只好无奈蹲去姜煊身前,抬手给他擦眼泪,而姜煊泪眼汪汪看着他,过了会儿,竟忽而小声问道:“舅舅,你是不是把小兔子给吃了?”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裴钧当即否认了,心疼地捧着外甥的脸蛋儿,“煊儿啊,舅舅怎么会吃你的小兔子呢?舅舅方才出去了,没和小兔子在一起。”
“那小兔子为什么不见了?”姜煊的泪珠愈发大颗地涌出眼眶,这时想止也止不住,便拿小手捂着双眼,悲伤至极地重复道:“小兔子刚刚还在呢……就刚刚还在……怎么就不见了……”
裴钧想了想,叹口气,轻轻地拍着他后背诓道:“小兔子那是回家去了。煊儿你想啊,咱们回京还有好多好多路要走呢,很累的,小兔子太小了,它去不了,这才蹦回家去了。”
姜煊听了,更哭得厉害:“但,但我明日本想,把小——小兔子,带给母妃看的……”
“哎哟,小祖宗,你就是你娘的小兔子了,她哪儿还稀罕别的呢?”裴钧看他这么哭是真招人怜,便赶忙拿了木桶上的帕子来给他揩脸,极力哄劝道:“那怪舅舅好不好?都怪舅舅没给你护住小兔子,都怪舅舅之前不在,舅舅把小兔子赔你好不好?要不咱们这样——等回京了,舅舅给你重新捉一只小兔子,到时候就养在家里,让董叔叔帮你喂着,喂成个大兔子让你抱着,再不放出去了,怎么样?”
可姜煊却拉他袖口,抽抽着摇头:“还,还养兔子,我就总担心有人要吃它。”
“那咱们就不要兔子,”裴钧抬手替他顺着胸口,夸下海口:“舅舅给你逮只大豹子。”
然而姜煊眼泪却还是流出来:“豹子要吃小娃娃的……母妃说的。”
“那舅舅给你养小狗,小狗总行了吧?”裴钧无奈地拿着帕子再给他拭泪,说完这句,终于见小孩儿渐渐平复下来,不禁松了口气:“煊儿喜欢小狗,是不是?那舅舅回京就寻人给你找只漂亮的小狗,等小狗长大了,还能保护你,要是有人欺负你,咱们就让小狗咬他,好不好?”
“那小狗也可以保护母妃吗?”姜煊红着眼睛问。
裴钧连忙点头:“当然了。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好的小狗养成大狗了,比狼还厉害呢,到时候就能保护咱们煊儿,也能保护煊儿的娘。”
姜煊听了,这才慢慢止了哭泣,被裴钧揽在怀里却仍旧抽抽呜呜着,抬眼看向地上那空空的竹篓子,他眼神依旧颤动。
裴钧揭开毡被,把孩子塞进了被窝里,摸了摸他哭成桃儿似的一双眼,这时是细细回想了方才那些话,才后知后觉出那话中的小兔子竟为何物,忽而便只觉这孩子是那么幼小可怜,不禁便侧卧去榻上兜头紧抱住他,将下颌抵在他头顶上,又轻轻拍拂他后背,柔声给他哼了会儿哄睡的迷蒙小调,轻抚孩子的额头道:
“煊儿不怕了,舅舅在,舅舅以后都在的。”
姜煊红着眼眶点点头,瞬时扑入他怀里,紧紧攥住他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