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大寿眉头皱了起来,祖大乐所说的等于是--废话。
不过祖大乐却不以为意,接下来声音提高了几分:“都督,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建奴不会是来广宁城下游玩的,定然是有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祖大寿倒吸一口凉气,这“不可告人的目的”几字,让他感到了深深的寒意!
当然,自家事自家知,祖大寿并未与建奴暗通款曲,那么建奴“不可告人的目的”肯定不是对辽西将门了。
饶是祖大寿身经百战,此刻胡须也微微起了一丝颤动。
沉吟良久之后,祖大寿不寒而栗地道:“大乐,你是说……张力?!”
祖大乐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带着无比的忿恨之色:“都督,恐怕是的。张力那小子贼心不死,唆使部下以闹饷的名义叛乱不说,现在还--”
祖大寿沉默了,张力竟然敢勾结建奴,现在建奴来到锦州城下监视自己,正是为了不让广宁军前往宁远平叛!
祖大乐将指关节捏得吱吱作响,冷冷地道:“都督,恐怕有人想当李永芳呀!”
李永芳是明军最早投降努尔哈赤之人,非常受鞑子宠信,听说现在已经是鞑子那边的一等男爵,恐怕不久就要升三等子爵了!
一个投降之人,并无战功,居然封爵……
李永芳区区一个抚顺的游击而已,差着自己“总兵官”这官职整整三级,差着堂兄祖大寿“左都督”的官职更是天远地远,竟然娶了努尔哈赤的孙女。
祖大乐心中忿恨的恐怕张力只是小头,那李永芳“敢为天下先”降了鞑子,受尽宠信,他才是大头。若再有投降鞑子之人,虽说也能封官,可是永远不可能超过李永芳的待遇。
这简直是不能忍!
祖大乐想的这些,祖大寿早就看得透透的了,此刻他面露忧色,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一件关系广宁卫生死之事!
是的,张力的团山军控制了南部,现在死死地卡住了广宁的补给线!
先前自己想着团山军确实是块硬骨头,但只要开春以后集结重兵前去征讨,一定可以将团山堡攻下来,毕竟广宁的火炮无数,攻城胜算很大。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张力若是与建奴有染,这就相当于南北夹击,广宁军必败无疑!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请蓟辽督师傅宗龙集结蓟镇和山海关的大军讨伐团山堡。
这其中,自己的妹夫山海关总兵吴襄是主力,他手下也有战兵六万,战力不俗。
可是……
祖大寿一想起妹夫吴襄那尿性,顿时没了半分把握。
妹夫吴襄那可是个半点亏儿也不会吃的极度自私之人,若没有好处,他会集结重兵前往团山堡?
其实祖大寿看人还是相当准确的,至少他对吴襄的看法,那还是看得明明白白--无利不起早的老滑头。
大军征战在外,所需粮饷不比守城之时,除非朝廷下拨粮饷,否则吴襄根本不可能出兵。
只是,现在朝廷有钱吗?
团山堡只是闹饷哗变,依朝廷惯例,乃是安抚为主,毕竟能不花钱打仗就不花钱了,朝廷也没钱。
祖大寿面露一丝焦虑之色,沉吟良久之后,转头对祖大乐道:“大乐,那团山堡的带头闹饷的叛将叫什么来着?”
祖大乐不假思索地道:“都督,那人叫高元良,是个游击。”
祖大寿不说话,显然又在思考着什么棘手的事情。
祖大乐也是个人精,一听堂兄祖大寿问高元良,立刻便品出了“深意”,有些兴奋地道:“都督,莫不如咱们许他个守备之职,想必那高元良定然会前来投效!”
高元良的游击之职虽然是正五品武官,但是属于“游而击之”的佐贰官职位,也就是说一般不会单独镇守一方。
而祖大乐口中的“守备”也是正五品武官,却可以独自坐镇一城了。
品阶虽然相同,但一个有城,一个无城,高下立判。
祖大寿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区区一个守备,恐怕还说不动他。本将军听说那高元良也是一直追随张力的,这种人没那么简单,咱们得下血本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