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力微微颔首,叹了口气:‘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只要得到的大于失去的,便是胜利。我这话,你们都记住。‘
‘是,大人!‘
这一天团山堡中气氛异常紧张,而黄昏吃过晚饭以后伙房还在忙忙碌碌,不停地有拉粮食的车子运送着一车车的粮食进去,更是将紧张的气氛推到了极点。
现在还在做吃的,那只能是做干粮了,恐怕张大人要出城夜袭了!
虽然还没得到正式的命令,但是换防回到营房休息的木头却一刻也闲不住,严令自己小旗的人检查火铳和各种装备。
营房中气氛相当压抑,疙瘩和大牛都再三检查了自己手上的火铳,而木头竟然检查起了第四遍。
疙瘩终于有些忍不住了,小声地道:‘木头哥,这一仗,恐怕有些不妙呢……‘
木头眉头皱了起来,若是平时疙瘩说出这番话,自己肯定要喝斥的。不过今天的夜袭,明眼人都知道有些不妙。
一是距离太近,宁远军距离团山堡只有三里地而已;
二是宁远军的夜不收肯定正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团山堡。
三是野战的话,一万宁远军打两千人的团山军,怎么看团山军希望都不大。
要知道祖泽溥带来的人,远非普通边军可比,虽说比不过鞑子,但团山军也有一半人是新兵……
木头瞥了疙瘩一眼,淡淡地道:‘张大人说怎么打,咱们就怎么打,想那么多干什么?‘
疙瘩悻悻然地点点头,小兵们虽说都很崇拜张力,但是这种必败之战,若说没有一点想法那就太不合情理了。
这时大牛嘿嘿一笑,开口道:‘木头哥说的对,想那些干啥呢?这些天咱们吃的穿的,哪一样不是拜张大人所赐?上次俺受伤你们也都看见了,张大人亲自嘘寒问暖,这样的主官,你们谁见过?‘
疙瘩无言以对,轻轻地自扇了一下嘴巴:‘俺犯贱,说这些……‘
气氛又沉默了起来,良久之后,木头终于开口了:‘疙瘩,大牛,有件事我要拜托你们。‘
‘木头哥,啥事儿你说!‘
‘木头哥的事儿就是俺大牛的事!‘
木头看了两人一眼,叹了口气:‘今儿个不知道为什么,我右眼皮老跳。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俺有种不好的感觉,晚上恐怕……‘
‘木头哥!‘疙瘩和大牛顿时急眼了,异口同声地打断了木头的话。
大牛嗖地一声站了起来:‘木头哥,要死咱们一块死,大牛我绝不偷生!‘
‘俺疙瘩也是!‘
木头眉头紧锁,想了半天,冒出一句话:‘你俩在堡民中有熟人没?我这攒了些军饷银子,原本打算让你俩带给宁远卫城的齐小娘子。现在你们这么说,俺木头也没二话,你们堡中有没有熟人?‘
大牛顿时傻了眼,原来木头到这时候,还是惦记着齐小娘子呀!
还是疙瘩解决了这个难题!
疙瘩眼睛一亮,急促地道:‘先前咱们在团山河边遇到的那俩半大孩子,叫大毛子二毛子的,你们还记得吧?先前他爷爷亲自来军营感谢咱们,你俩都不在,是我和他见面的。那老人家人挺老实的,我看可以拜托他。‘
呼--木头长出一口气,立刻从通铺下取出一个小柜子,交到了疙瘩手上:‘趁这会儿潘把总还没叫咱们集合,疙瘩你帮我跑一趟!记得告诉他,齐小娘子住在宁远卫城北门威远街上啊!‘
……
在团山堡的三里之外,宁远军开始搭建起了营帐,而斥候也躲在团山堡墙附近的树林中,静悄悄地监视着团山军的一举一动。
若是张力出堡的话,第一时间就会被这些斥候发现。
剧本永远不会按照张力所想象的那样进行,因为团山军有两门千斤弗朗机炮,而祖总兵--有二十门!
明军在辽东坚守广宁防线数十年,靠的就是火炮的犀利。
此前祖泽溥离开宁远的时候,是做好宁远失守准备的,所以千斤弗朗机被埋在了地下。
虽然鞑子没有破城,不过后来张力在宁远顺手牵羊之时,也没能发现藏起来的大炮。
祖泽溥此刻气冲冲地坐在军帐之中,手下一名姓李的参将小心翼翼地伺候在一旁。
李参将乃是跟随老祖总兵祖大寿打过宁锦大捷的,极受祖大寿的器重。
祖大寿将李参将放在儿子祖泽溥身边,正是担心祖泽溥年轻气盛,有一员老将在旁辅助,至少不会犯什么大的错误。
所以李参将的话,祖泽溥一般都会听的。
祖泽溥看了李参将一眼,似乎心情有些平静下来了,沉声道:‘李参将,本将军先前下令从宁远卫城中运来八门千斤弗朗机,现在已经运到了,明日誓要一举荡平团山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