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县令真想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罢了,还是先琢磨怎么从这事里面脱身吧!
马县令看了那老者一眼,转头又看向张力,故作为难地道:“这个,这个……小神医,这案子你有什么话说?”
张力本来就是心思非常缜密的人,刚才只是势不如人,由不得自己细细分辨。
现在有天仙在场,又怎会丢了场子?!
张力看向那对夫妇和那名老者,心中有了主意。
只见张力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声音真正地从容起来了:“你们是人证?——很好!”
那夫妇二人和那老者显然恐惧到了极点,浑身开始发抖。
张力淡淡地道:“把你们的证词再说一遍,就是刚才说的!”
“小……小的说,潘郎中当时……当时说的乌头五钱……四分……”那汉子讷讷道。
话还没说完,那妇人啐了汉子一口:“呸,你胡说什么?小神医,咱们什么也没听见!”
那老者连忙也道:“啊!对,对!什么也没听见!”
张力皱了皱眉头,冷哼一声:“哼!少给我玩两面三刀这一套!你们刚才说的话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
张力轻蔑地盯着那三人,一字一句地道:“我——张力,不屑于你们现在改口!刚才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的话,再说一遍!如果错一个字,立刻绑了!”
那老者头上冒出冷汗,心知这小神医看来必须要听刚才的原话了:“老汉,老汉是说——潘郎中复述您开的药方,乌头是五钱四分!”
张力看了潘郎中一眼,嘴上的笑容很甜:突破口就是你了!
任你们十面埋伏,我却不管不顾。
有如后世的街头板砖啤酒瓶混战,最能打的,往往是只管捉住一个对头往死了整的那个!
潘郎中被张力看得心里直发毛,连连倒退几步。
张力仿佛陷入回忆之中:“我刚才似乎听到了,好像是纪郎中说的,只要是个郎中就知道乌头汤的剂量,对吧?潘郎中,你是郎中吗?”
康兴安连忙大声道:“是啊!这话确实是纪郎中说的,我们都听见了!”
潘郎中顿时脸如土色:啊?!小神医这话,是要我的命啊!我说过乌头五钱四分,乌头五钱四分……
张力长叹一声:“唉,潘郎中!你要我怎么说你好呢?我那方子到底有没有人做手脚稍后再说——你作为一个坐堂郎中,居然亲口说了这乌头汤的剂量是五钱四分!”
张力连连摇头,猛地又是一声暴喝:“你可知道,《大明律》里庸医故意杀人,乃是斩立决?!”
潘郎中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小神医饶命,小神医饶命!”
其实潘郎中当初根本没有念出乌头的分量,他是直接跳过去念的。
因为他如果真的念出乌头五钱四分的话,当时在场的张力不可能没有反应。
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形成一个念过药方的事实,然后配合“人证”一口咬定张力就是给乌头开了五钱四分的分量!
这正是纪郎中为了防止张力辩解而埋的伏笔!
现在“人证”是咬定了潘郎中念过乌头五钱四分,也无法改口了。
可是,这个圈套的设计者纪郎中,忽略了一处极细微的地方!
如果是寻常百姓或者药童念药方那都没有问题!
可是念这药方的是潘郎中!
张力有没有罪得看国公府的意思,可这潘郎中有没有罪——那却是板上钉钉的事!
就是这极细微的一点,完成了张力的绝地反击!
张力并不想借国公府的势力来让这帮人改口供,
张力要靠自己来解决,这样心里才会酣畅淋漓!
众人都被眼前这急剧变化的情况惊得目瞪口呆,张力又开口了:“上天有好生之德,谁叫我总是一副医者仁心的好心肠呢?这故意杀人,首犯乃是砍头。从犯嘛,倒是可以议一议,没准判个几年苦役也就算了。”
潘郎中就像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稻草一般,眼露精光,大声喊道:“是姓纪的!小神医,是姓纪的指使小的背后陷害您的!您乌头用量写的是三钱四分,他叮嘱我改成五钱四分!小的是从犯,小的是从犯啊!”
张力转头盯着纪郎中:“纪郎中真是好心机啊!想必这偏瘫的病人,也是你的棋子吧!你当然知道,治疗偏瘫必用乌头!你等我开这乌头汤的方子,也是等得好辛苦吧!啧啧!”
纪郎中扑通一声,瘫倒在地上,竟然是吓得魂飞魄散,屎尿流了一地!
张力厌恶地看了他一眼,转过头来,对马县令道:“马县令,这案子,清楚了吗?”
“啊?清楚!太清楚了!”马县令连连惊呼,“小神医真是绝顶聪明,才能识破奸人的毒计!本官差点被这两个奸人给蒙骗了!”
“蒙骗?!”张力冷笑道,“你不会不知道,太祖高皇帝定下的律法,贪污受贿六十两银子,就要剥皮实草?!”
马县令顿时面如土色,冷汗淋漓!
张力笑吟吟地向王县丞拱了拱手:“王县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