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让镇上的人都用一种看白痴的眼光看着这个信使,看得他都不好意思起来,最后那个领主的管家出来,代替土地主人同意了他们挖沟的要求。那个葡萄园主是更机灵一些的,他问那个信使,是否需要一些挖沟的帮手或者工具,然而那个信使说他们都带的有。
镇上的人当夜谁也没睡着,他们都警醒地等待着夜袭,有年轻女儿的父母们把她们藏在地窖里,但是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既没有袭击,也没有抢劫,连一个偷跑出来喝酒找乐子的士兵都没有。军营那边隐隐约约地传来一些歌声,却不是镇上人以为的那种喝酒以后的粗野下等的歌,而是些低沉的合唱,那些浑厚的男中音和男低音一起唱起来很美,让人听起来心旷神怡。
“听说他们是从有福的图尔内斯特来的。”聚集在一起,整晚坐在火炉边,穿着皮衣、身边放着刀子的男人们听着这歌声议论道。
“那是受圣奥布里保护的地方,听说他们的主教为他们求得了神的恩典,那里既没有捐税,也没有疾病,地里一年的收成抵我们这里三年。”
“真是不可思议。”第三个人说道,他是一个特别倔强的老头儿,一只眼睛是瞎的,那是他当年跟着自己的领主为国王服役抵御北方人的时候,被叛乱贵族的步兵射瞎的,“我原以为那些人说的是假话,世界上怎会有那样有福的地方呢?”
“如果他们真的是从那里来的,这样的举动又不稀奇啦。”
“明天那个信使再来的时候,我要请他喝酒,”富有的葡萄园主说道,“他看起来是个好人,不会说假话……”
“嘿,你原可以今天就请他喝酒的,你在担忧什么呢?那个人,看起来还是个孩子哪,他能怎样危害你呢?那样,我们就能把一切都搞明白了,不必在这里白白等待。”
“有些强盗也生着孩子的面孔哪。”葡萄园主为自己辩解说,“每年夏天我都能在园子里抓到好多。”
他的话引起了一阵尴尬的笑声,这冲淡了一些紧张的情绪,过了一会儿,一个人提出了让他们都深思的问题:“他们准备去攻打谁?”
当然,不用对方保证,他们也能看出这样一支规模的军队不是来打他们的,但是有什么目标值得他们去攻打呢?是图尔内斯特的主教和西耶克莱茵的主教闹了不愉快么?那么他们应该先在法庭上打过许多口水仗再动刀兵,但是又没有听到国王征兵的命令。
他们猜想了很多,然而谁也说服不了谁。
到了第二天,镇上的人不得不极力地约束自己的孩子们不去瞧新鲜和热闹,这时候昨天的信使又来了,叫商人们到营地去,他也不喝葡萄园主的酒。
“来了!”镇上的男人们这样想,他们又把自己的年轻女儿塞进地窖,拿着刀子穿着皮衣聚集在一起,紧张地等待着商人们带条件来——虽然他们的这点子武装根本无济于事。商人们会看在他们过往的交情上替他们求情么?
对方会因为他们无法负担而不提出过分的要求么?
然而商人们回来的时候,没有带来勒索的条件,却带来男爵夫人给他们的感谢的礼物和文书,于是他们立即无法约束好奇的年轻人到军营去瞧热闹了,他们都不顾大雨跑去看稀奇,结果被军营挡在了外面。
雨停下来的时候,整个镇子上的人都出来了,连少女和小孩子也在其中,护卫的轻骑兵费了很大的劲来让他们站在圈外,不妨碍军队的拔营启程,但是他们自己几乎马上成了被包围的对象——这些轻骑兵,因为他们要执行的任务的关系,都穿着绿布的外套,那是为了更好的隐蔽,所以他们的打扮不算花俏,最多只允许他们在领口别一束百里香,但是他们骑在马上,看起来总是比步兵神气的,况且他们的马又是那么轻快漂亮。
罗怡的军队离开的时候,有五十个年轻人要求加入他们的队伍,他们都认为,加入这支队伍,既能见世面,又不会陷在酒和罪里面,还能通过“消灭费萨尔老妖婆”获得无上的荣光。军队婉拒了他们,因为他们是没有受过训练的人员,但是他们对当地人主动给予的其他帮助,比如替他们提供渡河的船只这些都应承了下来。
“真奇怪啊!我们没有和这些人说一句话,如今他们却看待我们像老朋友一样。”杰生稀奇地看着那些忙碌的镇民,“我几乎以为自己没有离开图尔内斯特呢。”
“我们这次来本来也不是与他们为敌啊。”男爵夫人在他背后说道。
“嗐,话是那样说,不过……”杰生没有嘀嘀咕咕下去,大概对于这个事实他也是认可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