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太妃啪啪打了一会儿水,没多会儿就不打了,似感那水十分恶心似的,嫌恶的抖了抖爪子,抖得水星子四溅,在月光下亮晶晶的。它轮番把四只爪子都抖了一遍。
梁荷颂本以为贤太妃因着上次挨了一拳头会跑、会忌惮远离厉鸿澈,甚至报复他,却不想它竟扮作平常的样子,主动粘了过去厉鸿澈身边,然后……
哗啦啦,它抖了全身的毛!那冰凉的带着猫味儿的水珠子,溅了厉鸿澈一脸……
厉鸿澈眯了眯眼睛。梁荷颂忙一把报过贤太妃。它似还没抖够,不高兴的喵嗷了一声,扭扯着长呼呼的小身子不依。称厉鸿澈还没动手之前,得赶快把贤太妃搬走,免得再如上回那样挨一顿胖揍!
全皇宫里的人都忌惮着太-祖-皇帝的圣旨,可厉鸿澈他似乎没那么忌惮。也对啊,他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是该胆儿肥些。
将贤太妃交给了院儿外守着的康安年照管着,梁荷颂才回来,坐在厉鸿澈身边,干干的笑了一声,忙掏守帕,打算给厉鸿澈擦擦脸上的水珠。掏着却想起自己一身男装龙袍哪里有什么手帕……
额……梁荷颂抬眼却见,厉鸿澈已经从怀里拿出折叠得极整齐的手帕,擦干净了脸上的水珠。那擦拭的动作,十分仔细,纵使女身也并不娘气。擦完,他看过来。
“你那么紧张把它抱走作甚?”
“畜牲无眼,臣妾是怕它冲撞了皇上。”梁荷颂忙掩饰。皇上定然不喜欢贤太妃。
“朕确实不喜欢猫。”他收好芳香手帕,“不过,朕瞧那猫儿十分通人性,倒是讨喜。”
“……”可贤太妃心里定然不觉得你讨喜啊。再者,若是让贤太妃听见了旁人说它“讨喜”,还指不定的怎么火冒三丈呢。
两人坐了一会儿,梁荷颂一直心头盘旋着件事儿。
“皇上,要不臣妾先提前升您做贵人吧?您也看见了,臣妾在这后宫之中,真是地位实在卑微,臣妾倒是不在意位分,就是怕苦了皇上您啊!”
她说得情真意切、句句在理,可厉鸿澈却只是微牵了下嘴角,睨着她。
“收起你的小心思,若是表现得好,日后再升也是一样,左右这副身子你暂时也享受不了。”
梁荷颂之兄梁烨初,属于尉迟斌的手下。尉迟斌与盛丙寅兄妹的关系可以算是不共戴天。若此时让梁荷颂得宠太盛,盛妃不满,盛丙寅也必然会发难。盛丙寅发难起来,这女人定然应付不来。
眼下他江山根基尚还不稳妥,不宜有伤筋动骨之事,这也是为何梁荷颂进宫多时,却未得宠的原因之一……
朝中黎大学士、尉迟斌、盛丙寅各成一派系,而后宫中的得宠妃嫔也与前堂的官员派系牵连甚大。尉迟斌这一代老奸臣,在舜熙先帝在世时就想作乱了,却未能成功,而今老了,膝下子嗣稀薄,倒是式微了、安分了不少,不过他提拔了梁烨初,此人不可小觑。
厉鸿澈侧目,看了梁荷颂一眼。错,便错在她来自奸臣窝。不然……以她的姿貌,也不至于现在还是个小小才人,居在双菱轩那僻静处。
梁荷颂自然不知道皇帝心中转着的这些小九九,专心看了一会儿月色,坐得有些发冷,于是让守在院儿外的康安年及另外两个太监进来生了炭火炉子。
临走时,梁荷颂私下对厉鸿澈道:“皇上,臣妾的娘亲曾经教导过臣妾,是自己的便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便是抢了也不长久,做人可以争取,但不能昧着良心迷恋抢夺。”“臣妾虽不通诗词,但也略听爹娘说过君臣之道。臣妾不想当皇帝,臣妾的哥哥也不想当皇帝,又‘造反’做什么?”
这是回答厉鸿澈之前问她为何不杀了他灭口造反的问题。
厉鸿澈皱了眉,冷看着她,半晌,道:“你爹娘,说得很对。”
没想到她爹,竟然还是个通达的忠臣,可惜女儿却大字不识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