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双财这才渐渐收住了哭声,抬头望向牛金松,这位曾屡次为难他,而今患难时才显真性情的牛副将现在看来竟是亲切无比。
“这狱中的狱吏都不是东西,他们,他们……”
说到一半,李双财再也说不下去,他这小半月来在大狱中受的可是非人折磨。那些狱吏们以为自己在劫难逃,将对三卫军的怨气都一股脑的撒在了这位落难军官身上。
原来,此前大狱中的狱吏因为陈家兄弟一事曾受牵连颇广,按照镇虏侯的意思将这些人全部发落回家永不录用。后来还是朱运才替他们求情,才勉强保住了饭碗,但饶是如此仍旧每人都扣掉了半年的例钱银子。这如何能让狱吏狱卒们舒坦了?
只是三卫军大权在握,他们这些小角色就算心有不满,也只能在背后骂上几句。谁料天算不如人算,码头大火竟然与三卫军的一名军官大有干系,而且此人还很快就被下狱,紧接着便有传言,按照三卫军军法,此人早晚难逃一死。
也正是这难逃一死,狱吏们知道这李双财万无翻身可能,便将所有的怨气都洒在了他的身上。狱吏们在狱中整人都是轻车熟路,整一个落难的没牙老虎自然是再容易不过。他们先是在李双财的饭食中做手脚,直接弄来了发馊的泔水参上麦糠当作饭食给他,几日下来便将好好一条壮汉饿的眼冒金星,虚弱不已。不过,这才是第一招,第二招则是夜半三更之时,李双财的囚室门忽然被人打开,一群穷凶极恶的罪囚被放了进来,冲上去按住李双财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李双财久经战阵,如何畏惧这些宵小罪囚?开始还试图反抗,也曾打翻过几名罪囚壮汉。但好狗架不住群狼,双拳难敌四手,最终还是寡不敌众被围殴的难以还手,就连身上的干净衣物都被人扯光了。最后总算还给他留下了一套充满了恶臭的破衣烂衫,这才不至于衣不蔽体。
如此一连两日,李双财有了经验,平日里一口不动的泔水,也捡着新鲜的吃上几口,至于身上桌下的虱子都是嘎巴一声咬死之后,一口吞了下去。因为只有吃饱了,才能和这些罪囚恶汉们拼命。
第三日半夜,李双财出其不意便徒手抠瞎了一名罪囚的眼睛,并生生将其眼珠抠了出来,扔入口中大嚼几下,咽入肚腹之中。这种生猛举动就算是那些穷凶极恶的死罪恶囚也都不由得心寒胆裂。
那一夜开始,李双财便一直与这些罪囚忽有胜负。总是有几回出其不意,不是对方将李双财用麻袋罩住,拳打脚踢一番,就是李双财趁乱偷袭重伤几名罪囚了事。
如此你来我往,在精神高度紧张下,李双财能撑到今日的确实属不易。李双财断断续续的讲述着自己这半月以来的不堪遭遇,说道重创罪囚恶汉时,脸上还不自觉的泛起了标志性的得意笑容。
这更让李信辛酸不已,三卫军能战虎将,竟然在这应天府大狱中受此奇耻大辱,他罕有的怒不可遏了。不用李信发话,牛金松早就按捺不住,一把将身边的狱吏揪了过来,喝问道:“说!是不是你们做的?”
那狱吏早就被吓得面无人色,从李信进入应天府大狱的第一步开始,他就已经意识到今日在劫难逃了。他万万料想不到,堂堂镇虏侯居然还会来看一名犯下如此大错的罪囚。不过,到了这般地步,再说什么后悔已经没有意义了,他只能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
“军爷饶命,军爷饶命!”
见此情景,牛金松心中明镜一般,李双财于大狱中所受之辱,十有八.九就是这些狱吏狱卒们上下串通一气做下的。
“来人哪!”
暴怒下的牛金松忽然呼唤亲兵营的军卒,呼喊之下一名亲兵矮身钻了进来。
牛金松断然喝道:“去!召集人,将这应天府大狱中的狱卒狱吏,给老子悉数拿下,等候,等候镇虏侯发落!”
亲兵领命出去,那名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的狱吏早就被吓的成了一摊烂泥,竟连磕头求饶都走了调变了样。牛金松看着此人一副窝囊像就气不打一处来,抬起腿来,一脚正踹在他肩膀上,将他踹了个仰面朝天。
“三卫军的人你也敢动,真真是活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