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军已经丧胆,太原指日可下。”
太原东城幽州军简陋的大营之内,高秀岩看着夕阳余晖下的太原主城,眼中放光说道。
他的身旁,蔡希德同样洋洋得意:“据我们的斥候,还有被抓获的百姓所讲,那河东节度使杜乾运已在一天之前漏液而逃。
现在太原城内是太原尹王承业一个文人统兵,军政废弛,更兼大败之后,士气全无,节帅又逃,他不投降,还能做什么?”
说话声中,一队骑兵驰入大营,为首那人身材极为魁梧,面色黝黑,乃是奚人出身的安禄山心腹猛将张孝忠,此刻他骑着马有如一阵风也似跑到两人身边,翻身下马,大笑道:“高将军,蔡将军,好消息,太原城射来书信,表示原降。”
蔡希德接过张孝忠递过来的书信,看了两眼,便大笑道:“这王承业想得倒挺好,说是原举城而降,但要主君答应他两个条件,其一仍由他镇守太原,并给他保留五千兵马;其二,主君事成之后,他要为中书门下平章事。”
“竟然还说一定要等到主君亲口答应,这才投降,否则就死战到底!”高秀岩看到书信,面带嘲讽道:“他还真把自己当块料了,还要当我们的宰相,还死战到底,他拿什么死战到底?”
蔡希德冷冷道:“某这便写封回信给他,他若真心想要投降,就该亲迎我幽州天兵。我军早已胜券在握,现在不攻城不过是想少死一些人罢了,真要强攻这太原便是屈指可破!
哼!做人贵在自知,他若是一再拿乔,惹恼了我们,破城之后,杀他全家!”
“要他明日即刻出城投降,再派人至我营中,犒赏三军。”高秀岩补充道,其实他更想的还是让王承业给他找几个小媳妇,小娘子暖暖被窝什么的。
很快的,一封回信便写好了,张孝忠也是能开三四石强弓的神射手,便将书信绑在箭头上,策马来到城下,大喊两声射回了书信。
一来二往,双方谈定了条件,太原城在天明之后,全军出城投降,之后仍由王承业镇守太原,但幽州军可入城休息(劫掠);今天晚上,太原城派人送上酒肉,犒赏三军。
于是戌时二刻的时候,太原城的东城打开了城门了,送出了三十多辆四轮马车驮载的酒肉。肉是四海商社下属养殖场骟过之后用粮食饲料养的绵羊肉,酒是四海商社出产的仙人醉。
更加让蔡希德、高秀岩等人满意的还是,那王承业竟然还为他们准备了已经切好的,有如纸片一般薄的羊肉卷,还有配套的火锅底料,火锅蘸料,以及切好的芫荽。
在让人试过这些食物之后,蔡希德、高秀岩、张孝忠三人闻着羊肉火锅扑鼻的香味,也是食指大动,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三人说说笑笑,一边吃还一边嘲笑王承业之前如何如何拿乔,现在又如何如何孝敬,他如此识相,等他投降之后,也不是不可以在主君面前替他美言几句,真让他镇守太原,替我们输送物资和夫役,也不是不可以。
于是乎,这天晚上,一多半的幽州军将士,就都吃爽了喝开心了。
夜渐渐深了,算起来,时间也到了深秋,到了晚上,温度就很快降了下来,只吃了肉没喝酒被安排值夜巡逻我幽州巡哨骑兵在马上拥紧了身上的皮袍,没精打采的巡视着,在他们的身后,幽州军的军营里面,还有少数的人,依然在围着篝火,喝酒吃肉,小声说着话或者唱歌。
便在这样的夜色里,两支三千人的骑兵队伍,人衔枚马裹蹄,偷偷出了太原城的东城和西城,悄无声息地行进着,每个眼中跳跃着火光,那是幽州大营内的点点营火。
而在这六千人的骑兵队伍当中之外,还有一支更加不显眼的步兵小分队,他们每人都穿着天策府只有队长才有的最好的盔甲,害怕反光还在外面披了一件蓝黑色的战袍。
当先那人样貌俊逸中带着一点沧桑,身上背着两把剑,正是特意从杭州西湖赶来助战的藏剑山庄三庄主叶炜。
在夜色的掩护之下,四十九名藏剑弟子此刻已经有如鬼魅一般潜伏到距离幽州大营不足五十步的距离,将身体隐藏在黑暗中,四十九人同时拔出了身上或三十斤,或二十多斤重的重剑,将剑尖杵在地上,开始搬运全身的气血,激发气血运行速度。
另一边,安禄山心腹大将蔡希德因为口渴从睡梦中醒来,他在帐篷里面叫了两声,可是帐外他的几名亲卫这个时候也蹲坐在地上睡着了,口水流得老长。
蔡希德只得掀开毯子,有些跌跌撞撞地从皮垫子上站了起来,一边摸摸索索寻找水囊,一边嘴里骂道:“兔崽子们,一个个有了酒就管不住嘴了,看某明日不打断你们的腿……不过这酒后劲还真大……”
便在这时,他依稀听到了一声砰的响声,好像来自天空当中,他愣了一下,随后悚然一惊,全身的醉意一下化成了冷汗,蔡希德连忙冲出了帐篷,然后瞬间被吓得定住了一般。
那是他之前从未看到过的景象,一支看上去只有几十人的队伍,冲入了军营,以飞快的速度行进着,气势排山倒海,所过之处,所有的人无不被拦腰斩成两半;营地里面,偷袭者势如破竹,成千上万幽州士兵鬼哭狼嚎,四散奔逃,而营地外面,如雷的马蹄声轰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