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口气奔到藏车的地方,巴依手下牵驴车,趁着天还黑着,一行人赶紧回城。只是,少了一个维卡。
苦命的女人,没死在丈夫手上,也没为丈夫殉葬,却死在了儿子手中。
夏枫暗自捏紧了拳头:心软一瞬,就是万劫不复,维卡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巴依大叔,奥拉蒙管家应该知道鸠亚祭司,对吗?昨天他说老布奇欠了人家很多嫖资。”
巴依默默点头,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准备二十个卢比吧。”
“能赎出来就好,无论多少钱。”
“印度人的地盘太可怕了。”巴依突然这样感叹道。
夏枫不由思道:锡克人的地方就很好?
这就像前世听过的一首民歌,《谁不说俺家乡好》呵呵,王婆卖瓜,谁不会?半斤八两吧。夏枫早已对这里不抱什么希望,维卡的死,让她极其难过,看什么都不顺眼了。
快进镇的时候,巴依把三个手下全部唤下车,逼着他们发誓。
夏枫觉得有些讽刺,后来一想,这帮人是有信仰的,或许能信?
手下们都是首陀罗,世世辈辈都跟着吠舍奥拉蒙,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这一路上他们虽然一直没说话,肯定在心里作过激烈的斗争。
夏枫把他们每个人的表情都细看了一遍,把面孔也记住了。“社交网络”被迫扩大,也意味着收益与危险并存。
“巴依管事,您就放心吧,我们永远跟着奥拉蒙管家,咱们刚刚是救人,又不是作恶。”
“是啊,如果我们不那样做,尼尼莫村的漂亮妇人都完了。”
“瞧你嘴笨的,不漂亮的也会遭殃。”
“对对。”
......
这一去耽误了四个钟头,公鸡都快打鸣了,那个放巴依出来的小民卫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早早迎了出来,跟做贼似的。
黑灯瞎火的,两边一撞上差点打起来。虚惊一场,小民卫招呼他们赶紧进去,顺手接过巴依给的卢比。
巴依道:“兄弟,今天这事你必须保密,不然咱们都得死。”
民卫错愕一瞬,看见巴依四人一脸的戾气,马上点头。突然觉得,腰包里的卢比有些烫手。
回到家,等了一夜的娜玛听见响动就冲了出来。看见一脸惨白的维卡,嘴唇直颤:“母亲怎么了?”
“被昆陀......”夏枫鼻翼煽动,眼泪又忍不住了。
还是巴依过来把事情经过告诉了娜玛。
“天啦!”娜玛捂住脸蹲了下去,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夏枫不喜欢这种悲伤的情绪,非常讨厌,这种感觉让人颓败,让人窒息,让人软弱。沉浸在这种情绪里,很快就会被苦难淹没进去,是弱者的表现。在这里,如果你是弱者,就意味着你离死不远了。
夏枫深吸了几口气,心情才稍稍平复:“娜玛,你振作一点。别难过,维卡这样善良坚强的女人,来世一定生在贵人家里,比我们幸福。”
“那我母亲呢?”娜玛把头埋在膝盖里,哭着问道。
夏枫知道她这是孤独和害怕的表现,俯身走过去抱住她的头,说道:“也会,她们肯定能做姐妹,感情就像你和娜伊一样好。瞧你眼睛肿得不像样了,赶快收拾一下,天亮后我们还要去赎娜伊出来。”
这句话有效,娜玛终于肯站起来了。夏枫也是想着娜伊,才没敢让自己垮下去。
巴依的眉毛一直宁着,适时插嘴:“不能急,慢慢来。鸠亚祭司我不认识,得等姐夫带你们去。”
夏枫悄悄打量着失魂落魄的娜玛,心道:不能让她跟着。这个才十六岁的“少女”,接连遭受重大打击,要是娜伊的情形不好,她可能真的没办法挺过去。
娜玛亲自为维卡换上干净漂亮的衣服,这衣服还是威尔辛才穿过几次的。娜玛担心维卡遇到帕丝塔,怕她又来抢维卡的衣裳。
娜玛说到这里的时候,夏枫的心酸楚不已。要是时间允许,她一定想好好给维卡准备一身。可是时间紧迫,要趁夜把维卡的遗体移到客栈去,如娜玛的母亲一样,花大价钱送进神庙。当着客死外乡的异客一样,接受司祭者的驱魔和祈福,然后再送往恒河安葬。
送走维卡后,巴依累得坐着就眯了过去,艾米辛看着自己的丈夫,觉得他是世上最伟大的英雄,因为他的丈夫敢亲手杀坏人。倒是威米辛,一脸的担心,无奈地看着这不省心的两口子。
“好了,把你的圣雄巴依扶进去休息吧。”
艾米辛对姐姐笑道:“帮我一起吧,圣雄太重啦。”
......
夏枫想到明天还有大事要做,困得不行,见娜玛一点睡意也没有,就逼她陪着入睡。
娜玛这才想起夏枫也只是个十岁姑娘,为她母女三人奔波劳累两三天,身体哪里吃得消。赶紧扶着夏枫进屋,暗自责怪自己啥忙也帮不上,净找麻烦。
一夜无话,等娜玛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本来是陪夏枫睡,结果她竟睡死了过去。
威尔辛也不在,只有艾米辛一个人在家,不管娜玛怎么说,就是不给开门放她出去。艾米辛就那样冷眼看着她使劲锤门,眼神里毫不掩饰地露出失望。
娜玛恍然醒悟:自己出去能干什么啊?
“太太,对不起。”
艾米辛叹了一口气:“你先吃点东西,然后帮我准备晚饭吧。今天镇学休沐,我的侄子们该回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