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2 / 2)

送走了管家妻子,她来回踱步,一时不知道做什么。

“看看太太送的什么东西?”库纳在屋内招呼道。

“诶!”

索拉眉眼泛出神彩:“看看,看看,多漂亮的颜色啊。啧啧,真是,真是可惜了。”她拿着一块桃红色的布料,蹭在脸颊上,不住摩挲。

“是啊,曼尔出嫁前只换到一块深红。”库纳也由衷地附和。要是可以,夫妻俩是想把这珍贵的布料昧下来的,只是他们不敢。

水开了,夏枫把鸡蛋放进去,屋外的一切,都和她无关,她只想多吃点,到时要做什么也有力。

这里的女人很没尊言,即使四百年后的现代,外国女人也不敢独身闯印度,各种猥亵案件层出不穷。在某些男人的意识里,管你哪国女人,还不如路边的一条狗,狗是神明的化身,女人怎么比得了。

不是夏枫想得太极端,事实上就是如此,律法只存在于城市,乡间依然是野蛮又愚昧的制度在把持着。更遑论,这是古代。

本想留一个鸡蛋当作“干粮”,想了想,夏枫还是全吃了。就算死,也不要做饿死鬼。

“呼——”她伸了个懒腰,前世这个时间,她已经起床在练功了。

夏枫轻按丹田,微微叹下一口气:从调身站桩开始吧。

趁着暂时没人招惹她,回忆了一下三个桩式,找了一个不那么明显的——“休息式”。这个招式不是行家根本发现不了她在练功,外面看着就像在站着休息。

轻轻站直身体,腿与肩宽,两臂自然背于身后,手背腕关节置于腰髋部,双手五指自然分开,如各握一小纸球状。调整呼息,进入与自然融和的状态,能坚持多久就多久,先掂量一下这副小身板到底如何。

夏枫当然是面朝灶棚门,就算谁进来,她随时可以收势。

索拉忙着扫地,擦灰,库纳已经跑到村口去迎接“财神爷”巴利了。

足足一个小时,都没人打扰夏枫。

昨晚那场争论,在索拉心里留下了阴影,她的心情是复杂的。要不然也不会一连弄了三个鸡蛋给夏枫,十岁的夏尔姑娘,可是第一次吃鸡蛋。

夏枫只坚持到十分钟时,腰就开始发热,下盘不稳,后面全靠毅力支撑。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以前的武学意识还在,她一边寻找身体的脉络,一边转唤呼吸。一呼一吸之间,带动筋脉转动。尽管此时是徒劳的,身体就如一个厚壳老南瓜,耗子都找不到地方下嘴,哪里能感觉到筋脉的存在。

但凡事怕个坚持,本身这是一具十岁的身体,因为营养不良,看起来就六岁大,不是精华也浓缩成精华了,给夏枫省了不少事儿。不知不觉站了一小时桩,正想结束时,外面突然开始热闹起来。

“来了?”索拉慌慌张张朝灶棚冲进来,看见夏尔满头大汗,忙道:“你哪里不舒服?”

夏枫收了势,转身舀水抹了一把脸,看着索拉。

“没...没事就好,跟我出来。”

“库纳老弟,恭喜呀。”又是隔壁大叔的高嗓门,“噫?怎么没看见纳姆库儿勒祭司大人?”

大叔的这一嗓子,惹得那个一进来就四处察看的新郎官巴利很是不满。他穿着一身快拖地的棉布白衣,一撇浓浓的厚胡子把上唇淹没其中。没有看见想看的人,本就一脸遗憾。听得这话,他盯向“亲家公”错,是“岳父”库纳。

无声询问:没请祭司?

库纳还不知道怎么话,索拉这时从一堆绿叶中捧过来一个大花环,赶紧回道:“阿姆大人给花环祝了祈语,请......”

巴利转头又瞧见夏尔的额间抹上了红姻脂,“乖巧”地站在屋中。他挤出个笑脸,弯腰让“岳母”给他戴上花环。

然后,巴利再拿出一条项琏套在夏枫脖子上,很满意般哈哈大笑了两声,气氛表面上看起来既和谐又喜庆。

他身后从高到矮站着三个男子,那是巴家的三个儿子,此时正眼神各异地打量夏枫。

夏枫有一种错觉,好像她是一条被主人戴上项圈的狗,强按下心头的恶心,低头装傻子。这个巴利也与记忆里不同,并不是一脸横肉,就是普通的印度老男人。三十五岁?再加二十或许差不多,真特么显老,跟库纳的区别只在于一壮一瘦。

夏枫这位穿“孝衣”的未来丈夫,精神头很好。他站在这里,退掉了不少库纳家的穷酸气。他只是最初打量了一眼夏枫,余下的目光都放在与别人的寒暄上面。

不知啥时夏枫脖子上也挂了一串大花环,很长,一直垂到脚踝。骤一看,就是“顽皮”小孩偷穿大人衣的效果。

各种粗躁不堪的“首饰”也不知道何时戴上去的。

卡瓦下村的村民,不管关系好不好,陆续都凑了上来。有些根本不知道库纳家嫁女儿,只是看见巴利一行人抬着婚礼所用的食物,才放下活计跟过来。

不知道是谁喊道:“库纳,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没搭帐篷?”

库纳暗恨,谁这么不长眼,花环都戴上了,还搭什么帐蓬。

“是啊,还有牛奶,准备好了吗?夏尔母亲你们也太急了,早说我昨天晚上就把牛奶准备好送过来,现在可怎么洗脚啊!”女人的语气很焦急,脸上却抿着笑。

(印度某类教别的传统婚礼都是在露天帐蓬下举行的。婚前岳母为女儿女婿用牛奶洗脚,也是仪式之一。)

☆、第9章 如此婚礼(二)

一男一女拆着库纳家的台,巴利眼神一横,盯向说话的女人:谁这么没有眼色!

说话的正是达珈父母,他们避着巴利的冷眼,转头就与村民们聊起来,根本没指望要谁的回答。

达珈也来了,正站在门外打望,他从人缝里瞧见夏枫额间的姻脂,恼恨地转过头去,嘴里吐了几个字。

夏枫捉住了他的眼神,看见少年眼中的鄙夷,懒懒地瞥了他一眼。

索拉打起精神应付道:“吉时快过了,新人洗脚的礼仪就免了吧。他们戴上的是阿姆大人祈过福的花环呢,一定能顺顺利利健康富足的。”谁要你的牛奶,是你的牛奶吗?都是地主老爷家的。

“是吗?花了不少钱吧。”达珈母亲不打算这样放过索拉。不待索拉变脸,又道:“哎哟,这也是,夏尔嫁得好,哪会在乎那点钱,是吧,夏尔妈。”

男人那边正等着摆席,想装着听不见都不行,这女人的声音实在是太过尖细,在人潮中便显得格外嘹亮。

夏枫很想笑,她非常乐于看戏。突然发现有道目光一直偷偷看着她,装着没发觉,任凭他瞧。可是,很快她就不爽了。那什么达珈好像死死盯着她的屁股,眼神实在够邪恶。虽然儿童的身体,却是一颗成年人的心,夏枫无论如何也忍不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