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遇眼中闪了闪,神色有了一丝担忧。
林俏神色淡淡的,接着说:“但是他现在对我来说,只是过去十多年中很重要的一个人,仅此而已。”
林知遇有些不敢相信这话是从林俏嘴里说出来的。
她有些错愕地看着林俏:“俏俏……”
林俏知道她的意思。
她完了弯唇,看着林知遇,声音轻轻柔柔的:“妈,你也知道,躲着不敢见才是还在意着。真正的放下,是见了面也依旧波澜不惊,这样的,对吧?”
林知遇眼中有晶莹一闪而过,有些难言的愧疚和欣慰涌过。
她移开目光,唇角弯了弯,点头:“对,对。”
——
郑朗宴回到家的时候,郑父正坐在沙发上。
看他进门,他从报纸后面抬起头,沉着声音开了口:“回来了。”
郑朗宴沉着脸换鞋,像是没听到一样没有应。
他最近总这样无声抗议。
脸上的伤痕早好了,但那两巴掌像是打进郑朗宴心里一样,越沉越深,越无法褪去。
郑父皱着眉抖了抖报纸,也不再跟他计较这件事。
“言秘书说,你手续和成绩都弄好了,学校附近的房子也找好了,这几天就可以动身。”
郑朗宴弯着身的姿势一顿。
隔了几秒才有些僵硬的继续,脸上恢复如常。
他走过来,绕过郑父,去冰箱里倒水。
大冷的天,他只穿了单薄的衬衣,倒了满满一杯冰水,一口气饮尽。
胸前的燥热猛地被冰凉压住,没有熄灭,反而郁结不得救解。
郑朗宴闭了闭眼,把杯子重重放回桌上,低哑着嗓音开了口:“我妈让我在国内过年。”
“过完年也一样。”郑父语气淡淡的,像是手握全部筹码的预定赢家,“不差这几天。”
郑朗宴眸中的神色又沉了沉,他转过神来,盯着郑父的脸:“我待到林俏艺考完再走。”
郑父捏着报纸的手一顿,抬眸用惯常看他幼稚举动的眼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现在,似乎不该是和我谈条件的时候。”
郑朗宴暗暗捏紧拳头,绷着脸颊看着他。
他最近瘦了一些,显得脸颊更多出一些锋利的棱角来。
“就待到林俏艺考完,大概一个月。我不能影响她。”
郑朗宴毫不退让地看着郑父,嘲讽地扯了扯嘴角,“你放心,我没法趁机高考。而且就算我等到那时候真考了,你也有的是办法把我搞下来,不是吗?”
郑父眉间轻轻蹙着,看着这个近期都鲜少和他说话,为数不多的话都是为谈条件,句句不离林俏的少年,忽然觉出深深的陌生感来。
他没回答,把目光缓缓移回到报纸上,盯着某处,许久未动。
——
林知遇走后,林俏听着她的脚步声走远,拉开抽屉。
手机上面的光闪烁了一下,刚好进来郑朗宴的短信。
她打开来,郑朗宴简短的回复她说自己觉得学习太吃力了,所以让家里帮找了补习班,和班里进度不一样,但是很有效。
他最近都回复的类似的理由。简短,不似他的风格,背后仿佛透出浓浓的疲惫和沉重。
林俏盯着上面的字,心底忽然隐隐多了一丝异样的感觉和愧疚来。
顿了顿,林俏像是下定决心一样,咬着下唇,格外慎重的打下每个字。
每一个键按下去,林俏都觉得下一秒更沉重。
她斟酌着,还没想好下一句怎么说,左边的对话框往上推了两个,显示有新的短信。
林俏看着上面的话,忽然再也不忍下手了。
顿了顿,她长按删除键,之前的一段话转瞬消失。
林俏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抬起指尖时,感觉力道都轻柔了。
那边郑朗宴几乎是立刻就回她。
林俏看着上面的话,都能想象到郑朗宴充大人的模样,摸着她的头,语气霸道又温柔的对着她说。
她有些好笑,调侃郑朗宴,
那边郑朗宴停了停,有些温柔又不好意思地说,两个人接着贫了一阵,终于到了休息时间。
郑朗宴照平常的语气嘱托她早睡。等到林俏的回复,他捏着手机,带着满身疲惫倒在身后的大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