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逸走过石拱小桥,来到亭子里,方怡听见脚步声抬头冲她温柔璀璨的笑了笑:“可以下班啦?”
季逸将白大褂脱下来,搭在臂弯处,点头说:“走吧。”
方怡如释重负的伸展了一下双臂,口气慵懒无奈:“看你这么拼命工作的劲头,我都恨不得拿一张先进劳动模范的奖状挂你脖子上,时刻宣扬季医生高尚的敬业情操。”
季逸没什么心情跟她开玩笑,已经连续工作超过十四个小时,不可能一点倦意都没有,可随着方怡刚才伸臂的动作,她的手从他眼前一晃而过,他却看见了她手里握着的东西。
季逸向她伸出手:“我电话怎么在你这?”
方怡不以为然的笑笑,将手机坏给他说:“你查房的时候落在办公桌上了,我整理材料时发现的,怕别人有重要的事情联系不上你,就帮你收起来了。”
季逸淡淡的‘嗯’一句,转身往亭子外走,手上却不自觉的划开屏幕:“有没人给我打过电话?”
方怡跟在他旁边,撇撇嘴:“真遗憾,一个都没有,看来除了你的患者和我,在别人心里你一点都没有我想象那么的重要。”
季逸微微转头看她,沉静的眼眸里含了一丝丝警告。
方怡连忙吐了下舌头,摆摆手:“当我没说。”
季逸径直转身往疗养院大门外走去,他还是没忍住看了一眼手机,可通话记录里,除了他之前拨出去的号码外,的确再没有任何来电显示。
季逸默默将手机放回口袋,走到停车位的车子旁,拉开车门上了车。
送方怡回家的一路上,他都没什么表情,一脸平静,每当他这样沉默不语的时候,方怡都莫名觉得有些害怕,他并不是在生气,可身上散发出的气场却显得生疏而清冷,让人无法再多靠近一点点。
可他越是在四周拉开一条无形的界限,她越忍不住被吸引,想要离他再近一点,好像只要能走近他身边,听见他胸口的心跳,就能感应体会到他那些埋藏在内心深处,从不轻易外泄的情绪。
从小到大,都是如此,他越是不落痕迹的拒绝闪避,她越是忍不住亲近。
直到她终于沉不住气,怀着一颗稚嫩的少女初心,将心中深藏多年的爱意说给他听,他的回应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只是稍稍蹙着眉,清冷的说:“方怡,我只当你是我妹妹,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她以为,他们曾经一起被收养,饶是他性子再冷,二十几年一起长大的情分,再加上她勇敢热烈的告白,也总能将他打动几分,可他的回答却不留余地,连一个梦幻中粉红色的泡泡都不肯留给她。
她尝试了很多次,但都以失败告终,他甚至刻意避开她,除了必要的家庭聚会,私下杜绝一切和她可能碰面的机会。到最后,就连他们的养父母都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异样,她再也忍不住心里的委屈,趴在养母的怀中大哭一场,一股脑的,将对他所有的爱恋与酸楚全部说了出来,她泣不成声:“他说只当我是妹妹,可是,可是我们之间没有一点血缘联系,与您之间也是收养与被收养的关系,那我为什么不可以喜欢他?为什么不可以爱他?我爱了他整整十年!为什么他不可以不接受我?!”
她哭的伤痛无比,几乎快要不能呼吸而昏厥,一直到养母离开她的房间时都还抽抽噎噎。
养母心疼她在爱情面前的无助与渺小,隔了几天,居然亲自和他谈了一次,关于她,关于他这个名义上妹妹,其实一直想成为他妻子的事情。
那时她躲在虚掩的门后,听完养母对他的转述与委婉的开解,紧张的心脏都要跳了出来,她和养母一起等着他的回答。
可短暂的沉默过后,他却从单人沙发上站起来,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对养母说:“feya年纪还小,很多事情还看不透彻,她以为从小一起相伴成长,亲情可以转换变为爱情,这是不对的,而在我心里,对于她,从来都只有亲情。这是我自己感情的事,希望您能尊重我的想法。”
就那么一瞬间,她就知道了,她在他心里,只能是个妹妹。
以前是、现在是、将来是。
而事隔三天后,季逸突然收到了国内一家新挂牌的精神疗养院的邀请函,言辞恳切的希望他能回国去,担任名誉院长。
季逸说这正与他所研究的专业相符,当天便办好了所有手续,次日,回到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