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节(1 / 2)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你,我可能发现不了自己的问题,但是发现了问题之后,迈出了这样的一步,也只是因为对象是你。康涂,你一直不相信我喜欢你,从来没有信过,我一直觉得是因为我的转变过于快,让你没有安全感,所以希望慢慢地来,你早晚会明白的,但是我发现,无论如何,你好像都很难改变自己的想法。”赵政缓缓地说,话中没有责备的语气,只像是在讲一个睡前故事。

康涂这一夜的话很少,现在仍然。

他现在应该说点什么呢?没什么可说的,赵政说的都是真的,他确实是曾经想过,这一切都只是一场骗局。也确实是不怎么相信,赵政是真心的。

明明从第一次相见开始,赵政从未有害过他,也没有对不起他,无论是在一起之前,还是在一起之后,赵政把朋友、知己和恋人的身份都做得很好,但是康涂还是很轻易地被那个催眠他的人说服了,仿佛之前的那些在一起度过的时间全都忘记了,他怀疑赵政。

康涂发现,自己的疑心并不比赵政重,不光如此,他似乎非常难全心全意地信任一个人,这或许与人格之中的自卑感有关,他不曾觉得自己能如此轻易地拥有幸福,与赵政的感情来得过于顺利,他其实心中早就有怀疑的种子了,他不相信自己值得被爱,也似乎不相信,赵政真的爱他。

赵政应该是知道的,他一直在照顾着康涂的情绪,小心翼翼地、循序渐进地靠近,这样的精心,甚至令他在最开始在一起时略显笨拙。

康涂仍旧无话可说。

“别生气,”赵政认错道,“这件事情是我错了。”

康涂说:“算了。”

赵政试图跟他分析这件事情,说道:“一开始,我应该把事情给你说清楚……”

康涂再次说:“算了。”

赵政听出他的声音不对,低头去看,康涂眼角通红,局促地吸了下鼻子。

“怎么哭了?”赵政含笑询问,用手去托住他的下巴,想让他抬起头来,康涂却躲过去了。

人说感情都是一笔烂账,总是很难算清的,他们俩这又算是谁亏欠了谁呢?

康涂被一种莫名的感情扼住,感觉心中非常压抑,甚至到了无法喘气的地步。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人?他为什么会自卑,为什么不能相信赵政?为什么会把事情搞到这个地步?

赵政用手给他擦眼泪,一直放在外面的手有些冰凉,他又问:“是因为我吗?”

康涂把脸埋在棉被上,忽然说:“我太糟糕了。”

“为什么这么说?”赵政耐心地询问。

康涂再次陷入沉默。

赵政道:“人无完人,康涂。这件事情你没有做错什么。”

康涂却陷入了一种自我困境之中,无法挣脱出来。

“我什么也做不好。”忽如其来的灭顶的绝望袭来,让康涂感到自己的人生是一片悲哀。

赵政说:“你做得很好了,你很冷静,大家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康涂,你把伪装得很好。”

可康涂是不相信的,他昨晚在所有人面前时,心里已经有些厌弃这一切了,自暴自弃一般地做了一些很明显的反应,可能所有人都知道他隐瞒了什么事情了。赵政只是在安慰他而已,康涂心里很清楚,这一切都已经发生,并且没有办法弥补,今天在他们心中留下了怀疑的祸根,还是要赵政去费力铲除。

赵政说:“你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我们都难免会有不擅长的地方,而且这件事本来就不是你的错,我没有与你说清楚,如果当初我没有自私的隐瞒,你也不会轻易地相信别人,对不对?”

“我没有告诉你,是怕你不开心,”赵政说,“我当时很喜欢你,怕你知道之后觉得我动机不纯。你原谅我这件事,我也原谅你,别再哭了。”

赵政低头,捧着他的脸去给他擦眼泪,但是康涂也只是流了一下眼泪,只是眼圈有点红而已。

赵政松了口气,笑了起来:“又好了?”

康涂有些不好意思,揉了下鼻子,感觉好了一点。他永远无法靠别人的安慰来得到拯救,但是赵政的温柔和泰然却感染了他,让他觉得或许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我真是,”赵政失笑说,“唉。”

他略带无奈地揉了下康涂的头发,后面的话淹没在这一声叹息中,未说出口的不能用母语表达出的情感和对他的康仔的希望,也许也一并放在了这声叹息中。

第98章 刑天之罚(二十九)

康涂无法算清楚这笔帐,现在只想逃避, 但是赵政却不再允许他往后退了, 今晚似乎一定要聊出一个结果来。

赵政道:“你还有什么事情,趁着今天有机会, 一起说了吧。”

康涂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事情, 他感觉自己缺少清醒的意识,不能感觉出他和赵政之间还有什么没解决的问题。

赵政一直都很轻松, 尽管有时情绪不高,却也不曾落下脸来,可能是为了照顾康涂的敏感。

“你是不是现在还是想要在以后和我分开?”赵政问。

康涂只好反驳:“没有。”

但是这句话的真实程度, 两个人心里恐怕都有数。康涂已经不敢再说真话了, 他似乎已经伤害了赵政, 这一晚总是在做错事。

赵政没有拆穿他的谎言, 也就意味着放弃了深究。

康涂蜷着腿, 胳膊环着膝盖, 有些烦躁地道:“我控制不住自己。”

赵政哑然:“我理解你。”

“我真的没办法控制自己,”康涂又说,“我总是在疑神疑鬼, 患得患失,其实我每次和别人说完话,都觉得他在心里骂我是傻逼,我就是这样的人。”

“我没有真心交过任何一个朋友,我不在乎他们,也不喜欢他们。”

他自虐一般的剖析自己, 希望能借此获得解脱,借助坦诚,来获取自我释然。他始终不说出口自己最想说出的那句话——“我很爱你”,因为这很像是狡辩,一边说着爱一边又不肯给予全部信任。

赵政停顿很久,说道:“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切其实只是你给自己找的退路?”

康涂:“……”

“为了让分别的时候显得不那么卑微,”赵政试探着措辞,最终还是道,“所以在一开始就说服自己,你不在乎,你从来没有相信过。”

康涂半晌后,说:“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