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烟看见了,心里没滋没味的。
前几年,还总听冯端云笑眯眯地说,我还年轻,就你爸太显老了,我每次出去人家都还以为,我是你爸后娶的呢。
但似乎好久,没听她这么说过了。
去年下半年至今,蓝烟知道自己辛苦,家人也不轻松。
艺术类特长生简章研究的透透的,相关信息资讯一点都没漏,天南海北陪她参加考试、安排食宿,这一系列繁复琐碎的事情,全是爸妈和哥哥负责的。
他们总是告诉她:“你只要把琴练练好,准备考试,其他的不用你操心。”
不仅没让自己操心,有时候,他们还要照顾她不安稳的情绪。
虽然这场好成绩对蓝烟来说,意义没有多大,但她还是轻快两步,从背后伸臂环上蓝恪的肩,抿着笑:“……你们俩说什么呢,都不带我。”
“诶诶——”
蓝恪扶住女儿的手臂,哭笑不得:“你爸年过半百,都一把年纪了,经不起这个,快松开!”
“不松不松。”
蓝烟大大方方撒着娇,眼睛柔润成一弯月:“爸,我没让你背我就不错了。”
他们做的已经够多了,至于剩下的开心或不开心,她都要自己承担。
##
第二节晚自习的铃声响起。
整栋喧嚣的高三楼瞬间安静下来,连值班巡查老师软底鞋的脚步声,都格外清晰。
四月,二模成绩已经公布了。
因为英语课代表顶不住两次模考失利的压力,主动请辞,蓝烟就被许朔点名,接替了上去。
她自己的二模,每门虽然都有不完美的零碎失分,但也属于正常范围内的失误内,总体水平还算稳定。
不断完善呗。
蓝烟感觉,要说最后一战的高考,就能避免所有失误,也不现实。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通过练习和总结,尽量规避特别蠢的和失分特别严重的错。
铃声响起十分钟后,时钟准确指向了七点四十。
蓝烟抱起收齐的英语报纸,从班级后门悄悄走了出去。
级部办公室在四楼,她沿着楼梯往上,每次在转角处,就会忍不住驻足停下,安静的看一会儿。
高三楼是环形筒状的。
眼前从一楼到五楼,一个个方块格子,就是一面面教室的窗。
日光灯明亮的光,从那些小格子里透出来,整齐划一,很震撼,映亮了这一方天幕。
孤单又执着。
少年们坐在那一片白光里,在为自己的理想,奋笔疾书。
“……真有这么好看么。”
他的声色清凉,从头顶洒下来。
“有啊。”
蓝烟当然知道是谁,她往后退了级台阶,抬眼看向他,答的娇俏:“这学的多刺激。”
不知道为什么,越临近高考,学习越紧张,她就越想见到他。
高三晚自习课间事情多,不能碰面的话,他们就会换种方式。
课代表同学和学习委同学,不约而同从班里出来,一个上楼一个下,去年级组办公室交作业。
在楼梯间就再能看到了。
“今天作业多吗?”
“不多。都这时候了,还能有多少。”
“嗯。”
靳骞边往下走,视线从周围扫了圈,然后就在高三教室的楼梯里,抓住了她的手。
“有没有更刺激一点?”
少年侧过脸,低低的问。平时安静的眼里闪着热烈的光彩,似是促狭,又像是在等她温柔的嗔怪。
蓝烟非反其道而行之,表情淡然:“……还好吧,我这只手练琴都练麻木了。”
她刚想绕过他,就感觉手心触感微凉,很光滑的肌理。
靳骞牵着她的手,按在了侧脸上,眼里笑意加深,仿佛无声问她。
现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