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随军考古(1 / 2)

瀚海皇图 海涵 2726 字 7天前

幅员辽阔、资源丰富的戎狄汗国为塞伊特提供了应有尽有的原料。工人们挖掘了巨大的专用铸造窖池,融化了青铜和钢铁,开始浇注这史上前所未有的武器。当模具被击碎,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前所未有的青铜和钢铁造成的怪物。这尊大炮炮长达16尺,重35000斤,炮筒厚达7寸,以便承受开炮时的巨大冲击力,大炮口径则高达24寸,足以容纳一个成年人爬入,所用的炮弹有两种,一种是手工打磨的花岗岩炮弹,重达1300斤,一种是用青铜和钢铁铸造的开花弹,里面装有火药,威力极大,西方各国无有出其右者。大炮铸造成功后,托穆尔大汗下令在草原举行了第一次试射。大炮置于山坡上,装填冗长费力但十分顺利,随着一声地动山摇的轰鸣,花岗岩炮弹没入4里外足足6尺深的泥地。塞伊特实现了他的诺言,而托穆尔大汗则有了令他成就不世功业的利器。

此时,如何将巨炮顺利运往450里外的百詹亭城则成为了对托穆尔大汗新的挑战。好在大汗手中掌握有巨大的资源:于是动用了400人以及60头牛作为搬运队——搬运过程极端缓慢,每天只能前进8里——同时专门有一队工兵负责在前面架桥开路。塞伊特的铸造厂持续工作,但此后的大炮在体型上往往比不过第一门巨炮,虽然有些火炮的长度也达到了惊人的13尺。

直到一个多月后巨炮才运抵百詹亭,此前戎狄汗国的工兵们已经做好了火炮发射的场地准备(诸如清除灌木,平整地面,等等),并且在据城墙700尺开外修筑了一系列火炮工事。

托穆尔大汗沿百詹亭城墙的薄弱地点布置了16到18个炮兵阵地。“托穆尔巨炮”(也被对面的格瑞克人称作“野蛮人大炮”)布置在托穆尔大汗帐篷前的显要位置,以便托穆尔大汗随时监督战果。炮兵阵地通常布置一门主炮,同时环绕大量小口径火炮作为辅助,东方联军士兵称之为“巨狮周围的幼狮”。它们可发射从200斤至1400斤的炮弹。虽然有目击者夸张的称,托穆尔大汗拥有极为庞大的火炮阵容,但实际上他很可能只拥有200门大炮,不过在现在,这仍然是一支惊人的炮兵力量了。当然,攻城部队也少不了装备一支传统的投石机部队作为辅助。

为了安装这些笨重的金属大炮,工人们动用了复杂的滑轮系统,为了预防守军火力摧毁这些昂贵的兵器,特意安装了木质的护盾为大炮提供防护,而炮弹则用船队经水路运来。火炮班由训练有素的两组炮手构成,全面负责火炮的布置、装填、发射乃至维修。

操作这些重炮需要很长的时间、耐心和技术。首先要向炮筒装载火药,接下来再小心地放入适当口径的炮弹。调整射击俯仰角度则全靠炮兵往炮架下嵌入不同尺寸的木楔子。一些巨型木梁垫在火炮下以便发挥减震器的作用。

经过多日的准备,导火线终于装入了托穆尔大汗火炮的火门。这支庞大的炮兵部队在前线足足占据了13里宽的位置。这个时代的历史上首次炮兵协同齐射开始了。这时的百詹亭战场,恐怕是战争史上体验火药威力最直观和震撼的场所。齐射开始之际,天翻地覆,地动山摇,这是当时西方人从未领教过的。石弹发出致命的尖啸,将百詹亭巨大的石墙砸成碎屑,并慷慨地给附近军民带来绝望和死亡。对城墙薄弱地点的选择性射击起到了良好的效果。

“有时炮弹摧毁了整段的城墙,有时候是城墙的一部分,有时是一座塔楼,或一段胸墙——没有哪座城墙足够坚固,可以抵御这样迅雷不及掩耳的攻击。”一位当时的目击者这样形容道。世界围城战的景观从此改变——炮弹所经之处,伟大的千年城墙分崩离析,守城者目睹此景,无不瞠目结舌,惊惶不知所措。

部分重型炮弹甚至穿越城墙,深入城区达3里左右,一些击毁了民居、教堂,一些杀死了市民,一些坠入了市区中的果园。在方圆6里的地界内都能感觉到强烈的震动,甚至在港口中抛锚的战船也不能幸免。

炮击对守军心理上的打击甚至更为剧烈和有效。炮击的轰鸣,烟尘和震动,即使经验丰富的百詹亭骑士和以特雷佣兵也感到恐慌。对平民来说,这更似世界末日的征兆。四处是狼奔豕突的人群,妇女晕倒在街上,无助的市民只能聚集在教堂,徒劳地期盼上帝的拯救。

机智的守军运用了各种方法减轻炮击的破坏。一种手段是用泥浆和砖灰即时加固、修补受损的城墙,或者用羊毛等软物装填的袋子,甚至贵重的挂毯去填充塌陷的地段。守军也试图用他们寥寥无几的一些火炮击毁敌人的炮兵阵地,然而他们急缺所需的硝石来制造发射火炮用的火药,并且戎狄军的火炮防护严密,守军无机可乘。更为糟糕的是,城墙和塔楼都被证明并不适合用作火炮的发射平台,因为它们都难以承当发射的后坐力及震动,这样勉强的发射,对城墙的破坏甚至超过了敌军的炮火。雪上加霜的是,守军最大的火炮很快又被摧毁——百詹亭将士们由此对“托穆尔大炮”更加恐惧。

但守城部队仍然在坚持着。随着部队伤亡的增大,托穆尔大汗开始感到焦躁。他决定集中炮火轰开一段城墙,发起总攻,以便快速解决战斗。然而,操作巨炮极端费时费力。“托穆尔大炮”一天最多只能发射9次。火炮时常出现故障。春季的雨水也使大炮在后坐力下经常从炮架上滑落至泥浆中。大炮还容易出现炸膛事故。对托穆尔大汗的巨炮而言,每次发射都是一种考验,开火时巨大的热量和冲击令并不纯净的金属炮管出现的细小但是危险的裂缝,以至于每次发射后炮手们都不得不用热油浸湿炮身从而避免冷空气扩大这些裂痕。

但这种权宜之计最终失败了。12天后,托穆尔大汗的巨炮最终爆炸。在场指导的天才塞伊特当场殒命,附近的炮手也遭到了重大伤亡。塞伊特遭到这样的厄运,恐怕是他本人始料未及的。但对面的百詹亭将士还来不及庆祝上帝的眷顾——托穆尔大汗坚强地命令人们修复炮身令它重回战场。但数次发射后大炮再次炸裂。这令托穆尔大汗狂怒不已。然而,根本的原因并非塞伊特学术不精或炮兵操作有误,而是在于这样的青铜钢铁巨兽,其肩负的军事使命已然超出了现在冶金术可承担的上限。

但这次事故对戎狄土耳其的炮兵并不致命。虽然托穆尔大汗的巨炮在打击守军士气上有不可比拟的巨大威力,但对城防实际的破坏,更多是那些口径稍小的大炮完成的。

在围城的早些时候,一个西越国使团前来面见托穆尔大汗。使团中的一位佛朗机人兴致勃勃地观摩了戎狄军炮兵的工作后提出了他的建议:不要尝试始终攻击城墙的同一地点。在第一发炮弹击中城墙后,平移弹着点大约30尺,打出第二个缺口,接着在这两个弹孔之间打出第三发炮弹,使弹着点构成一个三角形——这样便能把对城墙的伤害增至最大。戎狄炮手于是改变了战术。炮手们首先用小口径火炮在城墙上打出前两个弹孔,接着用重炮做致命一击。新的战术对百詹亭城墙的破坏,几乎是毁灭性的。

炮击不间断地一连持续了六天。尽管有瞄准和装填上的困难,但戎狄军炮手还是设法保证每天射出了200发左右的炮弹。炮火尤其集中在城墙的中段,最终这段外城墙垮塌了。

但是,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过来的百詹亭守军士兵们开始高效地修补受损的城墙。他们发明了一种别致然而高效的方法,当一段外城墙受损时,他们立即用手边所能找到的一切材料,诸如石块、木材、灌木甚至大量泥土,来加以修复。他们还放置大量装满泥土的木桶作为掩体,以便抵挡戎狄军的箭矢和枪弹。每当夜幕来临,城中的男女居民纷纷来到受损的墙头连夜抢修,以至于往往第二天黎明,上一次炮击的效果便完全化为乌有。戎狄军火炮的优势一定程度上被压制了。

由于百詹亭的小型火炮并不适合发射重型炮弹,于是守军另辟蹊径,将一些火炮(其实应该称作“手炮”,它们可单兵操作)当作火铳使用。他们在炮管中装填5到10枚核桃大小的铅弹,当东方联军士兵蜂拥而至时从极近的距离发射——效果是敌军血流遍地,有些地段尸体甚至堆积到了城墙的高度

这些百詹亭袖珍火炮所发射的铅弹穿透力极强。它常常可以贯穿一名身着铠甲的东方联军士兵,击中他身后的另一名士兵,再次贯穿,再击中下一名士兵,直至炮弹的威力消逝。于是一发铅弹常常一次便能杀死2到3名士兵。在这样的火力打击下,东方联军遭到了惨重的伤亡,但是对兵力雄厚的托穆尔大汗来说,这样的损失是可以承受的。

一个月后,托穆尔大汗认为炮击已经取得了足够效果,于是发起总攻,然而总攻在付出极大人员伤亡后依然失败了。托穆尔大汗遂下令继续炮击。在这之前,火炮偶尔也用于攻城战,但像百詹亭战役中这样长时间和猛烈的炮击,却是前所未有的,当时也没有任何其他一支军队具备这样的能力。在持续的炮击下,城墙不断陷落。

对守军而言,炮击,敌人进攻,反攻,修复城墙,不断循环往复,双方渐渐陷入了僵持。“今日,除了猛烈炮击,无事可记……”,“今日,野蛮人发动了一次小的突袭但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唯一值得一提的仍然是敌人持续不断的炮击和我们可怜的城墙。”一位百詹亭将领这样记载道。但是,这样的拉锯战却逐渐耗尽了守军的精力和士气。

到了这一天,炮击已经持续了近两个月,总计已经消耗了50000斤火药并发射了大约6000发炮弹,城墙上已经出现了9个缺口。攻守双方都已精疲力竭了。

现在的赫克托并不知道刚才被摧毁的自己住过的旅馆,正是“野蛮人大炮”的杰作。赫克托也并不知道,正是戎狄军的大炮使他凭借多年的战场本能感觉到了危险,才没有成为戎狄人炮弹下的亡魂,也免于了被戎狄人俘虏的命运。

赫克托看了看火光升起的地方,果断的说道,“我们走吧!马上离开百詹亭!”

正象赫克托预料的那样,虽然东方联军遭到了惨重的伤亡,但托穆尔大汗并不松懈,相反,托穆尔大汗认为时机已经成熟,遂于当日下令发起全面总攻。清晨,当第一缕晨光从天边亮起时,东方联军的士兵在约24里宽的战线上发起了冲击。在他们身后,戎狄军炮兵进行了火力掩护。战场上的喧嚣是如此惊人,以至于一位守城者形容:“空气似乎也被撕裂了,百詹亭的一切看起来就像是另一个世界。”

在几个小时的混战后,一发重炮击破了栅栏并打开了城门缺口,戎狄士兵蜂拥而入,守军的抵抗崩溃了。号称永不陷落的百詹亭,其城墙上第一次飘扬着东方最伟大的征服者的军旗……

重炮在这次足以改变世界历史的围攻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百詹亭的陷落也标志着西方传统要塞技术的过时和攻城战术的改变,在世界军事史上也揭开了崭新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