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节(2 / 2)

“还有我宁儿,最喜欢同我玩传音令。我们不说话,我抚琴,他吹笛,便能互通意思。后来的宁儿,却听不懂我的琴音了。你还记得吗?那一次,我在湖心亭抚琴,瞧见你来,抚了一些杂乱之音。”

“你上来便问我,母亲,你是不是病了……我当心心如刀割。我是在说,宁儿啊,湖中风大,给阿娘带衣衫来……”

闵惟秀抽了抽嘴角,她算是明白,简宁那缺心眼的性子,是像谁了!

绝对是像他的亲娘啊!

有谁会冷得要死,不嚷嚷着让人去拿衣服,非要不说话抚琴啊!也太难为人了吧!

若是她阿娘,一定扯开嗓子喊道,“惟秀,给老娘把披风拿来!”

“可是,可是你看看这张脸,你看看这张脸,分明就是我的宁儿啊!他怎么就不是我的宁儿了呢?”

“在北疆附近,有一个涿县,县令的儿子,名叫杜晖。”

简三郎一听到杜晖这个名字,整个人都发凉了。

”杜晖年少有为,奈何父亲被人诬陷入狱,仕途无望。他在寻死之时,被简宁救下。也是奇了,两人竟然一模一样的,好似一母双生。“

说到这里,简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嚎啕大哭起来,“我的宁儿呢?我的宁儿在哪里?”

姜砚之叹了口气,从闵惟秀手中接过了那个小木盒子,慎重的交到了简夫人的怀中。

简夫人颤抖着手,趴在那木盒子上嚎啕大哭起来。

简三郎咬了咬嘴唇,他的声音有些发干,“母亲,这不过都是三大王的一面之词,他没有任何证据。”

姜砚之看了他一眼,“如果杜晖还活着,敢去敲登闻鼓的话,我会重审他父亲的旧案。你知道的,我执掌大理寺,有旧案重查的权力。”

简三郎眼眶一红,“我是杜晖,不是简宁。是我杀了他,我用砒霜毒死了他,然后把他扔到了悬崖底下。是我对不起他。还请三大王,一定一定要洗刷我父亲的冤屈,他是无辜的,他是被冤枉的。我以为我替代了简宁,做了官,就能够翻案了。”

“可是根本就不行,我性子古板,又怕太出格被人发现。被分到了崇文馆,压根儿接触不到刑律之事。没有大理寺官员调卷宗,根本不可能重审旧案。三大王,我求你……”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简枢密使一个耳光,狠狠的打在他的脸上。

重重的啪的一声,让整个屋子都安静了下来。

简枢密使的声音有些发颤,“简宁再不好,那也是我的儿子呀!你要为父亲伸冤,为何不求简宁帮忙,我的儿子我知道,你同他说,他一定会回来求我的。”

杜晖捂住了脸,“爹,不,伯父……我那时候走投无路了,宛若惊弓之鸟,实在是不信任何人,等我取代了简宁,我才知道,他那日同我说的话,都是认真的……我也悔啊,我只能加倍的对母亲好,对父亲好,对莹莹好,可是我……”

“我对不起简宁,对不起……”

简枢密使擦了擦眼睛,再也不看杜晖。

他越过了他去,走到了姜砚之面前,轻声说道,“宁儿已经死了,三大王是如何得知这些事情的呢?老夫早就听闻,三大王能见鬼神。可是我宁儿,我宁儿他……”

“三大王,可有什么办法,让我见一见宁儿?”他说着,往姜砚之的身后看去,东看看西看看,一直看到一棵红梅树,这才定住了。

“三大王,我宁儿可是在红梅树下。他虽然是个小子,却像是投错了胎似的,最喜欢华美的衣服,喜欢那些哼哼唧唧的小曲儿,喜欢花红柳绿。”

“我一直都在懊悔,是不是我逼得太紧了,才把我的宁儿,逼成了他不喜欢的模样。”

听到这里,闵惟秀的眼泪哗啦啦的流了下来。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怀孕真的不好,老是想哭……

再看梅花树下站着简宁,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她从怀中,掏出了一瓶牛眼泪,递给了姜砚之。

兴许是那头小青驴太丑,又喜欢撅着屁股唱歌,把母牛都气哭了,昨儿个他们倒是接了好大一瓶牛眼泪。

简家人相聚了好一会儿,姜砚之才提醒道,“简枢密使,简宁的时间怕是不多了。”

他的心愿已了,没有什么理由,再在人间徘徊,是时候去转世投胎了。

就这一会儿功夫,他的身影已经越来越淡,淡到快要消失了。

简宁一愣,看了看自己的手,他擦了擦眼泪,笑道,“阿爹阿娘,宁儿再给你唱最后一曲吧。”

他说着,往后退了几步,远远的站在了梅花树下,开始唱了起来。

唱的正是他名动京城的那一曲鹊桥仙。

唱着唱着,突然之间,响起了三声破铜锣嗓子,闵惟秀扭头看过去,只见简家的三个国字脸男人,学着简宁摆着姿势,一字一句的唱起了鹊桥仙。

他们虽然唱得荒腔走板的,难听得要命,但却唱得很熟,一句词儿也没有错,显然平日里在经常偷偷的私下练习。

简宁听着,笑了笑,他觉得,这是他这一辈子,听到的最动听的鹊桥仙。

第五百一十四章 金镯子的主人

一直上了马车,闵惟秀还忍不住在吸鼻子。

姜砚之递给她一条帕子,又手忙脚乱的给她倒了一盏茶,安喜不在,人生真的是太艰难了。

“绝对不是我在哭,一定是福星在哭。我闵惟秀可是天塌下来了,眼睛都不带眨的人。怎么会哭呢!”

姜砚之无奈的眨了眨眼睛,“没错,不是你在哭,我家福星是个好哭鬼!”

闵惟秀喝了热茶,好受了几分,“简宁若是没有遇到杜晖,如今肯定还是唱着小曲儿,一直都不去考进士的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