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1 / 2)

侯门恩 轻微崽子 2343 字 12天前

☆、一三一(结局篇)

带着三十精卫,孟珂儿离开大都。她一身大红劲装立于马上,经过鼓楼之后,遥遥回头一望。大都中轴线上,数十米开外的钟楼上,一袭金色铠甲耀眼。

那是九河。

他今日出征北狄,大军尚未开拔,但已陈兵城外。

孟珂儿一咬牙,马鞭重重击落在马臀上,驱策骏马引着队伍向城外疾行而去。

十日昼夜不停的赶路,在幽山渡河时候,一直安静得像个木头人的沈寒香,刚一上船就满面惊恐,踏入船舷的一只脚犹豫地朝后缩。

幽山下的长河,刚度过凌汛时期,水里还有不少碎冰,融融地随着水漂泊。

孟珂儿按捺着烦躁,扯出个笑脸,扶着沈寒香的手肘。

“河里可以抓鱼儿,咱们去河上玩好不好?看,这里有鱼篓和鱼竿,到了河心,我教你钓鱼,晚上咱们可以烤鱼吃,好不好?”

沈寒香纹丝不动,眼睛瞪着河水。

孟珂儿一手推着她的腰,往船上使力一推,沈寒香双脚都踩上了船,船身随之一颠。

“啊……”她叫了声。

“开船!”孟珂儿冲船夫挥了挥手,抹去额头上的汗水,提起长篙用力推河岸,船夫摇起桨,嘴里吆喝着:“姑娘们赶紧进船里咯,待会儿风浪起来,把你们的头发吹乱了可不好看啦。”

沈寒香被孟珂儿拽着进了船舱,坐下之后,一直紧张地抓着自己坐得小板凳。

“真成了个傻子么?”这些日子孟珂儿不止一次生出这样的疑问。但只要想到跑完这趟,沈寒香就不会再出现在西戎,她就能如愿嫁给九河,心头的高兴就完全压住了不安。

江风掀起船上帷帘,浪头拍在船身上,哗哗的水浪声让沈寒香坐立不安。

她的眼珠左右滚动,嘴里一直在嘀咕,声音很小,听不清到底在嘀咕什么。

这时小船陡然间被风浪掀起半人高。

外头船夫吆喝了句什么孟珂儿根本来不及听清,她一手拽着沈寒香,另一手挥出长鞭,鞭子紧紧缠住支起乌篷的竹竿上。

沈寒香“啊啊啊啊啊啊啊——”地乱叫,逮住孟珂儿的手就咬。

孟珂儿痛得几乎要甩开她,又缓缓放下了手,反倒把沈寒香的手握得更紧。

“抓紧!抓紧我!”孟珂儿大声叫。

沈寒香已经咬不住她,牙齿一松,手上疼痛一懈,孟珂儿条件反射放松了手掌。

沈寒香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滑,就在那一瞬,浪头将船推上顶点又平息下来,脑袋重重撞在了船板上的沈寒香闷哼了一声。

“你是笨蛋吗!不是叫你不要松手吗!”孟珂儿气急败坏地抓起她的领子。

沈寒香后脑撞了个老大的包,蹙眉很是难受的样子,她喉中发出两声呜咽,猛地捂住了嘴。孟珂儿睁大眼睛:“你不是想吐了吧?去去去,别吐脏了地方,来人!”

除了孟珂儿和沈寒香,船上只还有三个侍卫,都在外面候着,两个架着沈寒香去船边趴着吐了。

孟珂儿在船里焦躁地走来走去,看见沈寒香被人扶着进来,就忍不住破口大骂道:“刚才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出来前怎么和你说的?让你乖乖的,不然我就绑着你走!我可不是九河哥哥,惹毛了我,我在这里把你踹下去,谁还来找你的尸首不成?!”

沈寒香茫然地看着脚。

“听见了没有?马上要进入你们中原人的地盘了,你再这样不分时间地点地撒野,我就让人绑了你,我们还要赶十多天路,你最好给我安分点。要是绑着走,可不会有现在这么舒服。”孟珂儿说完又觉得生气,也不知道疯疯傻傻的沈寒香到底听懂了没。只见到她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蜷在角落里,脚下船里又脏又旧的一小块布毯皱巴巴的。

此后沈寒香再没咬过人,离凤阳越近,她越容易坐着发呆梳头。

到达凤阳近郊的晚上,一行人住在客栈。孟珂儿夜半起来找点吃的,刚吩咐完小二去切牛肉热酒,路过庭院,见到不远处井边坐着个人。

沈寒香背对她坐着,侧着身看井水,井水里映照着天空中的月亮,她的手紧紧攥着,不知掌心握着什么。

那一瞬间,忽然涌上心头的想法让孟珂儿喉咙发干,她艰难吞咽了两声,走近沈寒香的背后,手的影子被月光照在沈寒香背上。

只要按在那个手印上,用点力,就能把她推进井里。

孟珂儿眼神发直,魔怔了一般。

陡然间沈寒香转过脸,那一眼让孟珂儿立刻收起了手,不耐烦地骂道:“半夜不睡觉,要吓死人啊!”

不知是不是错觉,孟珂儿觉得沈寒香的眼神特别冷,好像对她充满厌恶,但只不过片刻,熟悉的茫然又浮现在沈寒香脸上,她摇摇晃晃站起身,踉踉跄跄走回房,跟平时一样,谁也懒得搭理的样。

到达凤阳郡那天,是个艳阳天,成百上千的凤阳人挤在街上,熙来攘往,摩肩接踵。

谁都没有留意怀里抱着个青底白碎花包袱的沈寒香,她也挤在人群里,她许久没有好好说过话,在船上撞了头之后,她的记忆断断续续。

这几天晚上,不断有零碎的片段挤进她的脑子里。

一大早,孟珂儿把她丢在南门口,就带着西戎人离开。她在南门下坐了许久,有人路过她的面前,丢下铜板给她。她买了两个包子填肚子,好像从来没有那么饿过,吃完两个包子还想吃第三个,却没有钱了。

“让让,别挡路!”十四五的少年拽着个姑娘往人群里挤,把沈寒香挤到了一边。

她好不容易站住脚,又被人群拥着,往前不停脚地走。

就这么挤到日头快到顶的时辰,沈寒香方才从似梦似幻的虚无感之中脱离出来,身边的人和事都好像在另一个空间,有些不真切。只有别人踩了她的脚,她才回神过来,才意识到眼睛看到的张灯结彩的府邸是真的。

好像有点眼熟。

沈寒香歪着头打量。

她什么时候来过这里呢?

飞檐画栋,尖尖翘翘的四角,龙头向外张着嘴,铜铃垂在屋檐底下,随徐徐微风摆动发出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