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1 / 2)

江山别夜 苏眠说 2356 字 6天前

那船工犹愣怔不解:“可是陛下……”

孙小言屈指给了他一个爆栗,“还想留在陛下跟前,现眼么?”

☆、第80章

船工恍然大悟,桂桨如飞,木兰舟片刻便远离了帝后二人的视线。

薄暖讶然,“他们怎么走了?”转头看顾渊,“怎么只剩……”脸上蓦然一红,不说话了。

“我嫌他们烦。”

顾渊冷冷地一脸正色,手臂却环上了她的腰。她未敢动弹,竟然就这样由他引领着走上了山中的小径。

这仙山远看只是一片苍翠,未想内里却所容甚大,奇花异果,珍禽异兽,都在此间,而逃不出去。薄暖一路看一路惊叹,时而又见毛羽绝丽的鸟儿在林叶间飞舞,她欢喜地去追,直将顾渊吓得紧随上去。

“哎!”薄暖大笑道,“你拦着我做什么呀!你看那只雀儿……”她拿手指着远处的灌木,“好不好看?”

顾渊根本没看,只是揽紧了她的腰,沉声道:“你受了脚伤才多久,就想乱跑?”

薄暖斜他一眼,“是你带我乱跑的,皇帝陛下!”

“是是是,”顾渊好脾气地道,“那你也别看鸟儿啊。”

薄暖疑惑,“不看鸟儿,看什么?啊!”她又发现了新奇的东西,“这是什么树?你看哪,这花是五颜六色的——”

他终于不耐烦了,伸手将她的脸扳正,强迫她看着自己。

她微微愕然地止住了口。

生机盎然的蓬莱山仿佛忽然静止了一切生命的迹象,便连春风都不再吹拂,空气静得可怕。

他明亮的眸子里全是她的影子,旋转,旋转,而令她迷醉。

他扣着她腰的那只手在轻轻前移,她却没有力气抵挡,他仍是那样凝注着她,眼睛里仿佛有一座深渊,却倒悬了天地日月。

他的手放在了她的衣带上。

她忽然伸手按住了他的手。

他倾身过来,逼得她踉跄后退,直退到一棵树干上。她一脚踩进了树下的枯叶堆里,顿时一阵尘土飞扬,然而素来好洁的他竟好像全没发觉。

他低下头去,她闭上了眼。

他自喉咙里发出了轻微的笑,这个少年,何时竟学会了像一个男人那样笑?她不甘地想着——这种充满了宠溺和爱欲的笑,这种对待猎物般耐心而残忍的笑……

陡然间,她浑身一颤——他含住了她的耳垂。

他一遍遍啮咬着那珍珠般圆润的耳垂,又缓缓挪移向下,吻过敏感的颈间肌肤。他的唇舌逗留在她的喉咙,仿佛要咬断她的脖子,却偏又那样地轻柔、那样地温暖,竟令她忍不住仰起了头,甘心情愿地将白皙的脖颈递了上去……

咬便咬罢,此时此刻,他纵是要杀了她,她也是甘心情愿的。

他的呼吸也渐渐急促了起来,十指仿佛慌乱的蚂蚁,在她躯体所造的滚烫油锅上四处乱窜,她只觉自己的心一定也摔进了那油锅吧,那样热,那热度烧得她喉咙干哑,全身都痒得可怕……

感觉到她茫然中的热情,他抬起了眼,眉宇斜飞,双眸中光芒熠熠。他忽然低身,手臂自她膝下揽过,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惊得她一把搂住了他的颈项。

这座蓬莱山并不很高,他步伐如飞,将她抱至山巅的一座小亭才放下。她扶着他胸膛喘着气,他笑了:“这便不济事了?”

她横他一眼,“还不是你颠的。”

他无辜地两手一摊,“你都没出力,全是我一个人——”

“啊!”她捂着耳朵叫起来,“你无耻无耻无耻!”

他朗然大笑,笑声随风荡去,远无踪迹。她睁开眼,安安静静地看着他志得意满风流倜傥的笑容,她觉得这一刻很好,他没有负担,她没有疑虑,他们的头顶便是湛蓝的天空,脚下便是苍莽的山河,他们之间只需有爱和**,再不要有其他。

他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打破了她的浮想:“阿暖,我想给你看个东西。”

顺着他的目光,她这才发现这小亭中并没有供人休息的地方,而只有一块齐人高的石碑。

碑座是玄武,碑首是蟠龙,碑上的汉隶雄伟峭拔,却可惜字迹已漫漶了大半。她努力辨识:

“今天下一统,海内乂安……九族亲睦,夷狄来服……作此碑以告成功,起仙山以待有神……”

她看到碑上最后的落款:“建成十六年。”

顾渊白衣潇然,负袖一旁看着她读碑,不似个帝王,却似个书生。待她看完,他才微微一笑,“孝钦皇帝自建成十六年起,便开始痴迷于求仙问药了。”

薄暖想了想,“然则孝钦皇帝的前十六年,毕竟是个好皇帝,不然怎么得‘天下一统,海内乂安’?”

顾渊没有说话,拍了拍那块碑,转过身去,走出了这一方碑亭,而站到了山崖的边缘,望向沧波浩渺的太液池。薄暖跟了上去,便听见他说:“阿暖,这是朕的江山。”

“就算这山是垒起来的,就算这水是灌进来的,就算这冠——是做出来的,”顾渊指了指自己发上的玉梁冠,“但朕的百姓是真的,朕脚下的土地,也是真的。”

薄暖咬着唇,没有接话。

他微微叹息,好似一阵风倏忽窜入了她的胸臆,激得她一冷。“若这一切都是虚假的,也就罢了——可偏偏它是真的。所以,朕才逃不脱啊。”

最后一句恍如光阴里的喟叹,并无忧伤,亦未惧怕,只是坦然地陈述一个事实。

他低低地道:“阿暖……朕真希望它们都是假的,只要你是真的就够了。”

薄暖绞着衣带,声音低而宁定:“若这江山是假的,那阿暖又怎么会是真的呢?”

他一震,回过头来,对上她水一样的目光。水一样幽深,水一样清澈,水一样宛转,水一样静默。仿佛醍醐灌顶,他的目光变幻了千次,末了,抬手,为她将一缕乱发捋至耳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