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2 / 2)

帝心 卯莲 2637 字 10天前

阿悦微微直起身,“那阿兄怎么看?”

魏昭一时未答,而是抱着阿悦让她坐上床榻,再接过侍女呈上的汤,亲手喂阿悦喝了几口后才道:“我可以知道,阿悦为何这么关心这位郭娘子吗?”

魏昭很确定,阿悦对她的祖母郭夫人没有什么感情,也就无从说是因为郭氏的缘故。郭雅和阿悦更是没见过几面,怎么就独独对她上了心?

如果说特别,于他来看,郭雅实在没有什么特别的。若说格外狠毒,那点心性在魏昭面前也算不了什么,不值一提。

阿悦能对她有那么大的耐心,对她的事又那般好奇,这是魏昭最不解的。

“可能是因为,她和我长得有几分相似,忍不住就多分了点心思吧。”阿悦这话也不假,毕竟原书中一切发生的基础就在于容貌的相似,“但这人我有几分琢磨不透,阿兄觉得呢?”

“心思诡谲,巧言善辩罢了。”魏昭道,“她此来见你,确实是看在阿悦心软,以为你能帮她,却不料被一口拒绝,这点我也很是惊讶。”

阿悦不满,“我也没那么好糊弄吧……”

魏昭笑,“阿悦自然不好糊弄,不过,你能像她那样狠心吗?”

不能。阿悦沉默着回答了这个问题,也许正是因为这点,所以一些人在她面前就不会畏惧吧。

看出了她的心思,魏昭道:“无需放在心上,阿悦无法做的事,自有人能为你效劳,不用去学旁人。”

“……嗯。”阿悦问,“郭雅是真的亲手杀了明三郎吗?”

“应当没有。”魏昭道,“以此人的性情,阿悦当真认为她会亲手把这种把柄送到旁人手上?”

阿悦也正是怀疑这点,毕竟她从不觉得自己和郭雅是好到可以交心的“闺蜜”,所以对郭雅来亲口告诉她这件事很不解。

“剑走偏锋,许是认为能在阿悦这儿有奇效。”魏昭简单解释了遍,“明三郎此人优柔寡断,又容易受情摆布,要让他死,根本不必亲自动手。”

受魏昭的提点,阿悦终于想到明三郎可能的死法。

明三郎要毁婚约是真,郭雅约他也必为真,但如果郭雅约他后对他流着泪说“此生与君无缘,盼来生再续”之类的话,悲而投河了呢?明三郎必会和她一起殉情,而她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再自己游上岸就好。

她的确不需要亲自动手,只要哭一哭、装一装可怜就够了,何必冒那么大的风险引来明家和长安伯府的双重报复。

起初,众人都认为郭雅浑身**是因为受了情伤无心撑伞,才一人从长街走到了宫门前,可也许这是她有意为之呢?

阿悦寒毛微竖,如果真是这样,郭雅的心计、手段就真的太冷酷了。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才这么短短的时间内,她就能想出这样的毒计,利用的还是明三郎爱她的心。

这也是她毫无避忌,能够直接告诉她的原因,因为人虽因她而死,却并非她动的手,即便是律法也无法因此惩罚她。

当然,如果是强权施压,因此要处死她也是可以的,但显然她不认为会有人这么做。

“险恶如此,也是难得。”魏昭不带什么感情地评价了这么一句。

第79章

郭雅就这样在宫里关着, 即便猜到了可能的过程,阿悦也没去找她对峙,没有意义。

明家和长安伯府对明三郎的死有点疑心, 但请了仵作去验尸后已经完全确定是溺死的, 也没有外人迫害的痕迹。他们再伤心或不甘心, 也只能认为明三郎是受取消婚约刺激, 怒而轻生。

不是没人怪到郭雅头上, 明三郎的母亲就几度想来找她算账,认为她是个扫把星,害死了三郎, 最终还是被拦了下来。

明家起初根本不知道皇后还给郭雅和三郎的婚约赐了贺礼, 更别说那场闹剧后传长安伯夫人进宫敲打的事。他们在临安城只能算小有资产的商户, 最多也就知道郭雅和姜府的一位老夫人同宗, 偶尔会去陪陪这位老夫人, 他们连这老夫人是当今皇后的祖母都不知道。

明三郎死后长安伯的女儿闹了一场,明家才从只言片语中了解了一些事, 顿时又悔又悲。如果早知道皇后都帮那郭雅说过话,他们怎么会轻易悔婚啊!

人死不能复生, 再怎么闹, 丧事还是在五日后办了起来。

阿悦去见了郭雅, “你想去拜祭明三郎吗?”

“娘娘肯放我出去了?”郭雅一人关在这儿也不见忧愁,反倒有种自得其乐的状态, “三郎为我所杀, 难道他和明家人会乐意见到我吗?”

其实大部分人都是乐意的, 除了明三郎的母亲。他们深觉得罪了郭雅,就怕会间接得罪皇后。如果郭雅肯去拜祭,至少说明心中不曾放下,也给他们赔罪的机会。

“是不是你杀,仅凭你一人之言我无法相信。”阿悦道,“但如果是你亲自动的手,你的确就再也出不去了。”

郭雅眼眸一转,心中诧异,居然被查出来了吗?

不,不可能的。她想到,当晚的事没有第三人见到,恐怕只是这位皇后的猜测而已。

即便是猜测,也很厉害了。郭雅意外地瞄一眼阿悦,对她刮目相看。

“即使是我,也没有无故一直扣留你在宫中的道理,所以我放你离宫。”阿悦深深看她一眼,转身去了外边,留下莲女对她道,“娘娘有句话想告诉郭娘子。”

“请说。”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明三郎辜负了郭娘子,但他待你的心意不曾虚假。许多事,并非一死就能解决所有,不要一叶障目,走进了死胡同。”说完这句话,莲女就命其他宫婢帮她收拾东西,准备送她出宫。

郭雅站在原地咀嚼了“一叶障目”四字许久,最终轻轻一笑。

这位不是她,又如何懂得她的处境和心情。

一件事当然能有许多解决的方法,前提是你有足够的能力去选择,她能选的有几个呢?寥寥无几罢了。

不过,没在这位皇后这儿得到什么,郭雅倒是没对她生出恶感。她和那些出身高贵的贵女有个最大的不同,无论看谁的目光,总是平静对等的,与你交流时,也许会不赞同你的想法,却不会强迫你去做什么。

连说出那句“律法严明,我不会包庇你”这种话的时候,都只是认真而肃然的模样,而没有夹杂别的情绪。

可是这样柔软和善的性格,真的能生存在这偌大的皇宫吗?郭雅最后望了眼这皇宫,对自己轻嘲一声,能不能生存,又与自己何关,她根本就没有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