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跟你打听的,是个女人,这个女人二十几年前可能来过你们村,当年只有八岁。”张南故意加重“可能”两字的语气,意指他并不确定。
女人不说话,像在思考什么。
张南补充道:“关键的一点是,当年只有八岁的那个女人,她还怀孕了。”
说完这句,张南仔细观察农妇表情,农妇并未显得如何吃惊,相反异常淡定,仅有些茫然。她的表现,已然明明白白告诉张南,她知道这件事。
“她叫孙玉梅,你认识她,对不对?”张南胸有成竹地问。
“为啥说我认识她呀?我不认识她!”农妇一口否认。
“可能谈不上认识,但你一定知道她的事,她也肯定来过你们村。”
“你凭啥这样说啊?”农妇不服气地问。
“对啊,兄弟,凭啥啊?”李光明也不理解。
“很简单,正常人听到这种事,要么不相信,要么非常惊讶,你却一点都没有反驳我,足以说明你确信这件事的存在。”张南答道。
农妇有些受不了张南文绉绉的说话语气,不耐烦地说:“是是是,我知道,不就玉梅的事么,这地方谁不知道啊!怎么啦?”
“哦,知道最好,我们正想跟人打听她的事。”张南扬起笑容。
“我凭啥告诉你啊?”农妇一脸正经地问。
张南愣住了,不知该怎么接话。
这时,老贾站前一步问:“结婚了吧?孩子多大了?”
“啥结婚呀!我都四个孩子的妈了。”农妇笑道。
老贾爽快地从皮夹子里掏出两张百元纸币,递给农妇说:“拿去吧,给孩子买点吃的。”
农妇一把接过钱,笑嘻嘻说:“谢谢老板!”态度顿时好转不少。
“现在肯把孙玉梅的事说给我们听了吧?”李光明问。
“哎哟,其实也没啥,这边人人都知道,你们真不值当花这么些钱。”农妇嘴上这样说,一边却把钱迅速塞进口袋。
“我们从孙玉梅被长寿村的人驱逐出村开始说起吧,按照我们的推测,当年八岁,并怀着孕的孙玉梅,应该是来到你们村了,对不对?”张南不想再浪费时间,直截了当地问。
“其实也不能说她被逐出村,玉梅说是她自己出来的。”农妇回道。
“她自己说的?那她为什么离开长寿村的原因,她也跟你们说了?”
“对啊……好像……我记得……她说是古方那边的人看不惯她,应该是这样吧!”
张南眉头一皱,问:“你们这里有聋哑人的专家吗?”
“啊?啥意思?”农妇愣住了。
“孙玉梅从小就是聋哑人,试问她是如何跟你们交流的?”
“哦,这个么……哎哟,好多也是我们自己瞎猜的呗!真是……”农妇透出一脸不屑的表情。
“你注意一下……”张南摇了摇头,“可能我这人比较死板,总之我对你们瞎猜的事没有兴趣,我要知道的是确定的,切实发生过的事,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行行行,真是的,怕了你了!”农妇甩甩手。
“那除了刚才你们瞎猜的部分,长寿村的人有没有跟你们说过孙玉梅的情况?”
“没有。我们两村的人,很少来往的,再说这种不光彩的事,哪会到处乱说啊!那时候我们只知道玉梅的名字,还有她住过长寿村,因为有次我们村一个人去古方的时候看见过她,稍微问了几句。”
张南心想也是,又问:“也就是说,你们对孙玉梅为什么怀孕的事,完全不知情?”
“真是的……这怀孕有啥知不知情的呀,不就被男人搞大肚子喽!”农妇说话突然很大声。
“我懂了,那我们继续吧。说说孙玉梅到你们村以后发生的事。”
农妇沉默了会,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就问:“你们是谁啊,干嘛关心她的事?”
张南心想:这女人也真有点后知后觉。正不知道怎么回答时,老贾帮说:“这个跟你没关系,你只管说事。”
“哦……哦……”农妇连“哦”了几声,不再多问,“玉梅那个姑娘吧,人倒是也没啥,就感觉有点邪性,再加上她年纪这么小就大着肚子,我们村的人都怕她。那一年,我们的老村书记还在,他说这孩子来历不明的,又不会说话,不能管,我们也考虑过报警,但不知道谁说了句警察不管这事。后来……玉梅就一个人住在山顶的那间老屋,住上了那么一阵。”
“山顶的老屋?”张南重复一遍。
“对啊!哦,我们这座山靠近山顶的地方有间老屋,很早以前留下来的了,没人住,因为当时没有一家敢收留玉梅,玉梅只好住在那了。”
“她住了多久,住到什么时候?”
“好像……大概……住到孩子几个月大吧,后来不知道跑哪去了。”
“孩子?”张南一惊,急问:“你的意思,孙玉梅是在这里临盆的?你们见着那孩子了吗?”
“见着了呀!怎么没见着?玉梅生完孩子后,还经常抱孩子在村里溜达呢,这棵大树底下她也来过,那天我记得太阳好,她抱孩子在树底下坐了一天。”
张南想象那幅诡异的画面,一个八岁大的姑娘,抱着自己的孩子坐在树下。他呆呆愣愣地环视一遍四周,继续问:“她是在哪里生孩子的,谁给她接生的?”
农妇挠了挠手,漫不经心地回答:“哎呦……这我可有点想不起来了,在哪生的呢……”
“这事儿很重要,你一定要想起来。”老贾催道。
“哦,对!我想起来了!就在山顶那间老屋,她自个生的!”农妇微微有些激动。
“没人给她接生?”张南疑惑。
“没人啊!我不都说了么,那时候没人敢帮她,老村书记都下命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