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跟你说,我们现在被困在这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身边没东西吃,水也只有两瓶,所以得省着点喝,明白么?”
郭逸低下头,他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你忍不住的时候,就喝一小口,尽量用倒的。”郭勇继续说。
“知道了。”郭逸回应。
随后,郭勇拿出把求生刀,捅了捅两旁岩壁,他发现此处岩壁相当坚固,感觉已经积淀了长久的岁月。
他再次望望呈一条线的天空,现在临近傍晚,天色渐渐阴沉,两旁紧贴的岩壁给了他一种厚重的压迫感和窒息感,令他觉得呼吸困难。
郭勇很清楚,目前没人知道他们在这,并且奇怪到连求生电话都打不出去,所以不会有人来搭救,他们只得靠自己。
这时,郭逸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叫了郭勇一声,郭勇才见郭逸独自跑前面去了。
郭勇快速来到郭逸身后,看他正趴在地上,眼望着岩壁和地面交接处的一个石坑。石坑很小,勉强只能让一个人爬进去,坑口有许多苔藓,坑内则是一滩绿水。
又是这种绿水。郭勇想道。
“爸,你说这会不会是个洞,可以爬出去啊?”郭逸幻想着。
“你别碰这水,我试试。”郭勇边说边从地上找了根长长的树枝,插入水中,试了试水深,又鼓捣了一番。
“不行。”郭勇摇摇头,收回树枝,“是死水,很浅,下面全是石头,出不去。”
“真倒霉。”郭逸抱怨道。
当郭勇丢掉那树枝后,他蓦然发觉,那根树枝上先前插入水中的部分,竟变得有些萎缩,好像遭受了腐蚀似的。
郭勇又望向坑中绿水,迸出一句:“这水真的有问题,是毒水。”
除了坑中的绿水外,两旁岩壁上也几乎附满了绿色水迹,郭勇慎重地提醒郭逸,千万不能触碰岩壁,还要留心脚底有没有水池。
过会,天慢慢黑了,郭勇捡了些树枝,用打火石生出团火,预备今晚就在岩隙中度过。
到晚上,父子俩都是饥肠辘辘,并且气温骤然下降,郭逸来时只穿了件短袖,现在冷得直哆嗦,郭勇只好取下外套给郭逸披上。两人最后商量决定一件外套轮流穿。
郭逸有个习惯,一旦紧张便想喝水,所以即使郭勇叮嘱过,但他仍是很快把他那瓶水给喝完了。反而是郭勇强忍着口渴,到现在还没开自己那瓶水,他打算再分一些给郭逸喝。
深夜,父子俩守在火堆前,在这阴冷的岩隙中,忍受黑暗和饥饿。郭勇可以想象,现在老婆陈慧一定心急如焚,联合秦木俱乐部的一批成员,把所有他们父子常去的地方都寻了个遍,但无论怎么样,也不可能找到这与世隔绝的地方来。
此刻岩隙中静悄悄的,死气沉沉。郭逸虽说又饿又冷,还是忍受不了困意。
“你睡一会吧,我盯着。”郭勇把外套给郭逸披上,说道。
“嗯,等等我换你。”郭逸说。
郭逸干躺倒地,很快打起了呼噜。
谁料仅隔片刻,郭勇就听岩隙上方有些幽幽的声音响起,断断续续的,显得很不真实。
听了会,郭勇终于分辨出来,那是一个女人哭声。
好像有个神秘女人,游荡在岩隙的上方,飘来飘去,目视着他们。
女人的哭声也从特别轻微,到渐渐清晰,哭得极为凄惨,且从哭声中,流露出一股积蓄已久的仇怨和极端的憎恨。
不知为何,郭勇觉得岩隙中的气温比刚才低了,他猜或许和这女人哭声有关,他冷得浑身哆嗦,头皮发麻。
郭逸同样察觉到了诡异现象,慢慢爬起身,轻声问:“爸,你听到了没?”
火光中,只见郭勇紧绷着一张脸,点了点头。
惊悚之余,郭勇忽然想起那个山间女鬼的传闻,眼前发生的事,跟传闻内容似乎非常贴合。
说是这地方在古代有个妇人,被丈夫残忍杀害,抛尸荒野,所以半夜偶尔会传出女鬼叫唤。
郭勇向来是个无神论者,对各种迷信事件嗤之以鼻,此时此刻,却感到钻心的惧怕。
其实最关键的,是他们无处可藏,试想若真有女鬼,对他们猛张血口并朝他们扑来,他们只能任凭宰割。
倏地,他们同时听到两旁岩壁发出异响,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快速蠕动。
郭勇忙提起一根燃烧的树枝,照亮岩壁,他这才发现,原来是岩壁上又渗出不少绿水,那些绿水顺着岩壁缓缓流淌,好像人身上的伤口,被切割开来,流出血液。
这番现象,足足持续了约十几分钟,直至女人哭声消失,岩壁上的绿水也停止了。
郭勇丝毫不明白这意味了什么。
此后郭勇父子一夜未合眼,撑到接近天亮,才各自小睡了一会。
太阳升起后,郭勇简单巡视一番,发觉昨晚一切都是真的,两旁的岩壁莫名渗出大量绿色毒水,原本一些只有水迹的地方,正不断流落水滴。
郭勇明白,如果每晚岩壁上的毒水都以此速度增长的话,不出三个晚上,他们必会沾到毒水,后果不堪设想。
面对这种奇特现象,郭勇忽然觉得以往他所掌握的探险常识完全无用,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此刻他只觉得自己异常渺小,能做的事太有限。
今日的阳光尤其热烈,中午时分,郭勇父子已经快把最后一瓶水喝完了,但因为太久没吃东西,都有点头晕眼花。
郭勇很清楚,如果继续下去,他们不是被毒水毒死,就是渴死饿死,可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任何脱身的办法。
整条岩隙,他们已来来回回巡视数次,依然没发现任何破绽。手机仍不能使用,岩壁也不能攀爬,还要提防随处可见的毒水。眼前的种种困难,把他们逼到了绝路。
夜里,最后一口水被郭逸喝尽,他沮丧地望着郭勇,问:“爸,我们会死在这吧?”
郭勇眼中泛泪,倒不是因为面临死亡,而是想到儿子年纪轻轻,人生才刚迈开步伐便要终止,以及陈慧将承受的巨大伤痛,都令他心如刀绞。
半夜,父子俩迷迷糊糊的,又听到了女人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