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赵相公:许稷这个混蛋,这破赌局我押了王夫南啊,你这么搞是要我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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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东西枢密院:枢密分东西院,东院为上院,西院为下院,枢密使由宦官任。基本职掌是内呈外宣、出纳王命;其基本作用是为联系皇帝与中书省的纽带。但其权势绝非仅限于上传下达,随着宦官势力的膨胀而逐渐成为内廷中枢决策的主要成员之一。
其实这个东、西枢密使,和左、右神策军护军中尉并称“阉权四贵”的。一个握军权,一个参与政事决策,势力简直嚣张到逆天。有个甘露寺事变可以了解一下,宦官对群臣进行屠杀,当时朝列几乎为之一空。
☆、第75章【七五】璞玉质
许稷押完注,并叮嘱太乐丞不要忘了往簿子里添上她这一注,低头又将白布抹抹平,慢吞吞地走了。
一众人呆愣了一下,太乐丞 最先反应过来,登时翻开簿子最前边一页,举起笔来就要改自己的押注,一群人反应过来群起阻拦:“不能这样啊!太乐丞怎么能只改自己的呢,快把某的也改了, 还有曹书吏的,快快快,押大将简直亏死,失策啊!”、“一边去,谁让你不早点押许侍郎,现在怎么能改呢!买定离手知道吗?都像你们这么搞还赌个屁啊!”
一番闹哄哄之下,太乐丞从人群中猫腰挤出来,幞头也掉落在地,只能顶着一头散发迎风哀叹:“世风日下,上下不明哪,以貌取人果然是不对的!”
这边还在吵吵闹闹,那边许稷已从西门口走回度支。她刚到门口,就见一名小内侍急急忙忙冲进了隔壁盐铁司。原本风平浪静的盐铁司瞬时沸腾,因那内侍骂咧咧道:“怎会不在呢?今日又不是旬休!他告假了吗?这个屁.眼子!”
盐铁司一众官吏支支吾吾:“不、不知道。”、“那、那个……其实陈盐铁使已两天没来了……”、“是诶,压了一堆判卷,到现在还没有处理呢。”
内侍听一众人絮叨完,大叹不妙,朝那正在扫地的庶仆吼道:“快去将你们官人喊来!就说陛下要见他!”
庶仆吓得丢了扫帚,赶紧奔出门往自家长官家去。他一路死赶,穿过含光门到长安县,在陈琦家门口下了驴,抬手就是一通敲门,可敲得手都疼了就是没人理他。
他贴上去从那门缝往里看,里面却是一个走动的人也没有。耳朵贴上去仔细听听,连个呼吸声都没有!庶仆觉着其中有鬼,这时恰有一老妪走过,他便问:“知道这家人往哪里去了吗?”
那老妪说:“好像是搬走了,连夜走的,本家的老母死了吧,你们官家人不是死了爷娘就要守孝三年吗?应是回家守孝去了。”
“哦哦。”庶仆不明就里,赶紧骑上驴回去汇报。
可没想到,他一本正经对那内侍说陈琦丧母回去守孝时,内侍直接甩了他个嘴巴子:“放屁!陈盐铁使家的爷娘七八年前就死光了,他本家哪还有什么至亲!”庶仆吓得气都不敢出,直到那内侍气势嚣张地出了门,这才松了一口气。
内侍前脚走,盐铁司内一片静寂,一个个敢怒不敢言,抱怨之声更是绝迹。从内侍的态度来看,陈琦必然犯了事。不过素来脾性懦弱、对宦官低头哈腰没什么气节的陈盐铁使又怎么会和阉党对着干呢?费解。
隔壁许稷闻得盐铁司动静消停下去,立刻就起身去往御史台。
练绘刚从政事堂回来,在路上恰好碰到许稷。
省 了寒暄直入主题,练绘边走边道:“陈琦还没走,但家眷已离京,他本人则在观望,不过所有证据都指向他,对他那种胆小怕事的人来说,能避开这麻烦自然是上 选,他很快会发现这观望除了徒增危险并无意义。况且这件事,本质上构成不了甚么罪名,阉党没有明着治他的理由,他只要离开京城,就没甚么事了。”
他一口气说完,驻足停下,宽阔的景风门大街上一个人也没有。
许稷点点头,练绘又道:“按照相公指示,已安排了人盯着陈琦。他想翻出甚么浪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只是我担心……”
担心这些都是无用功。
费尽心机让地方盐监院罢除月进、让陈琦这个无用的家伙滚蛋,或许可以因此获得一两个月的高盐利回报。但如今官宦把控枢密院,内呈外宣、出纳王命,阉党想要恢复月进,其实并不难……
“我 正为此事而来。”许稷伸手示意他继续往前走,低着头道:“对盐监院来说,进奉或是交国库,并没太大差别,他们在意的只是能不能继续待在盐场牟利。阉党能威 胁他们,我们为何不能?盐场贪腐乃大罪,只要抓出来罢职是没跑的。所以说,服就继续罢进奉,不服就让地方监察御史出面查,必然一查一个准。”
她说得不无道理,然练绘却直截了当回绝道:“监察御史势单力薄,孤身去撞盐监院,无异以卵击石。我不能送下属去送死。”
“不见得。河南盐监院已换成自己人,东南盐场更是温和派,监察御史不可能连这些都做不到。”
“只要东南?”
“光东南盐利养边军就绰绰有余,目前能将东南盐铁茶利抓过来就足够了。”与宦官争利只能慢慢来,倘若太急躁,阉党的反击也会越厉害,她觉得朝臣目前并没有可以吞掉阉党的气势。
所以,能争一点是一点,太冒进了或许会适得其反。
“同相公说过了吗?”
“倘若必要,你可再与相公商量一番。”许稷很谨慎地说完,又补了一句:“如果行之有效,改日请你吃饭。”
她言罢就要回去,练绘却喊住她:“你与十七郎……”
“没甚么好揣测的。”她转过身来,“如你所想。”她坦荡说完,就往东回了度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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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内的阳光静如水,隔着一道夹城内的宫城此时却涌着不安。
中书省及尚书省一众朝臣、东西枢密使(也是宦官)、马承元和小皇帝,在延英殿内对峙。
许稷同样在列。
枢 密使无非是质问小皇帝为何要擅作主张下制令,而小皇帝怯懦懦地开口:“因为陈爱卿说,内库已囤了许多钱,但边军却吃不饱穿不暖的,才总是打败仗。他说朕不 该问底下要太多进奉,朕想了想觉得有点道理。”他机智地举出例子来:“朕每天都吃一点点,用的也不铺张,宫人的吃穿用度肯定也不可能比朕还好,所以宫内的 开支一定很少的。既然宫内不需要那么大的开支,那么内库果真是不需要很多钱的,要那么多进奉做甚么呢?”
“陛下,宫中支用不过是内库开支最小的部分,平日里陛下对神策军的别敕给赐可是大头,更别说还有寺观建筑、佛道施舍等等支用了。况且内库也是左右藏库的后备库,别忘了先帝在时,可从内库拨给过许多军费!”东院枢密使道。
“这 么麻烦啊……”小皇帝声音低下去,“那、能少给些赏赐吗?反正平日也没有缺他们的俸哪……至于寺观建筑、佛道施舍,朕不信那些呢,不能少支一点吗?还有既 然已经有延资库了,为什么还要再设个后备库呢?军费从延资库支不就好了吗,朕听说延资库前阵子将度支和户部的积欠都要回去了呢,现在应是很有钱吧……”
小皇帝语气姿态柔柔弱弱,说的却全是朝臣要说的重点。
东西枢密使气得要命,马承元平日里到底在干甚么?难道没有将史书拿出来教小皇帝念吗?史上那么多朝臣篡权篡位的例子,小皇帝竟没觉得朝臣不可信!
“陛下这样想真是太天真任性了,这些支用都是内库惯例,陛下难道要违背先帝创下的制度吗?”东院枢密使又道。
“可是……”小皇帝无辜又困惑地看向马承元,“马常侍说,内库是朕的啊,朕想怎样就怎样。难道不是的吗?”
马承元已察觉到了不好的苗头,前阵子他太疏忽了,放任小皇帝和朝臣往来,眼下看来是不行了。
小皇帝这一问,弄得枢密使只能无理取闹道:“陛下还是小孩子,哪能全由着陛下的性子来!”